第33章
  覃无刚想说点什么逗一下明显有些怅然的江宜臻,听他这样说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说:“是坏了一点,已经拿去让人修了。”
  在妖界的时候,他的弯刀就已经裂开了一点,是被强烈的妖气冲击弄坏的,他没想到江宜臻看到了。
  因为没有合眼缘的冷兵器,所以覃无一直没有固定下来自己用什么。弯刀是他成年时孟均容送的礼物,说将就着用,结果用了这么多年。
  不好也不坏,和局里配的枪一样,都是趁手的工具。
  江宜臻和他对视了会儿,将渡也拿出来,“咔”地一下放在桌子上,说:“用它吧。”
  覃无面上空白了一瞬。
  他罕见地震惊,一时没能作出合适的反应。
  他完全没想到江宜臻不惜撕破脸也要夺回来的东西,现在会被送到自己手上。
  江宜臻推了推渡也,有些期待地看着覃无,说:“它叫渡也。”
  渡也微微颤动。
  它被江宜臻收进了精致的剑鞘中,剑柄上还挂回了穗子。
  全然不似被封印裹满剑身时的凶煞模样。
  “渡也,好听。”覃无夸道。
  江宜臻笑了笑。
  覃无拨弄了一下剑穗,心下微动,“渡也不是你的么?”
  江宜臻见他眼中并无其他情绪,不免有些失落,但还是有些不死心,看着他道:“随时都可以是你的。”
  覃无温声道:“我有那把刀就够了,臻臻。”
  “你不喜欢?”江宜臻问。
  江宜臻的情绪都写在脸上,覃无知道他应该是很想自己收下的,于是抱着他到沙发上,开始顺狐狸毛,说:“渡也当然很好,但是它对你来说很重要,我弄坏了怎么办?”
  江宜臻坐在覃无腿上定定看着他,说:“你对我来说更重要。”
  这是他第一次说这样的话,覃无几乎瞬间就心软了,但他的确不能全凭心意做事,于是道:“我今天拿走渡也,明天就回不来了。”
  江宜臻知道他暂时还不想辞职,但他真的真的——毫无感觉吗?
  渡也是覃无的本命剑,自他有记忆,渡也就已经陪伴在覃无身侧了,这样的羁绊也不足以令覃无想起什么吗?
  江宜臻败下阵来,把渡也收好,面上十分轻松:“好吧。”
  来日方长,他可以慢慢等待覃无想起过往。
  唯独属于他们的过往。
  覃无抚摸着江宜臻的后颈,一种柔和而浓烈的爱惜自他眼中慢慢流露。他亲吻着江宜臻的唇珠,又慢慢从唇缝磨蹭,勾着江宜臻软在怀里。
  他满腔爱意不知如何说出口,只好用这样的方式表达。
  江宜臻,臻臻。
  覃无在心中反复念过这个名字。
  他想,对于江宜臻来说,“重要”是什么意思?
  可以理解为喜欢……或者是爱吗。
  ·
  九月后,天气逐渐凉爽。
  孟氏私立医院,vip病房内。
  凌晨时,孟家的小少爷孟夏再次病发,送往急诊,一直到天蒙蒙亮,病房内才彻底安静下来,结束了整夜的兵荒马乱。
  孟夫人手握佛珠,心却静不下来。
  这次孟夏的发病尤其严重,孟均容被孟夫人狠狠骂了一顿,也跟着来了医院。
  “还没联系上覃无吗?”孟均容问。
  助理说联系上了,覃长官在赶来的路上。
  孟夫人手一紧,嗤笑:“地球离了覃无就不能转了么?”
  每次、每次都要求着覃无他才肯来帮孟夏,难道这世上只有他能救自己的孩子?
  孟均容道:“对,离了他,孟夏就活不了。”
  孟夫人双眼泛红,狠狠握紧了佛珠,几欲捏碎,“你盼着点夏夏的好。”
  “我没有为他着想?”
  “宝宝生病你来过几次?不知道的以为我丧偶了。”
  两人干脆到外面吵。
  这对夫妻表面相敬如宾,私下因为孟夏的事吵过很多次,助理们也不敢劝,只好在一边等着。
  一直到覃无赶来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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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滑跪orz
  虽然但是还是解释一下,前些天处理一点私事,结束就碰上感冒加生理期,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今天终于好一点了,于是爬上来写之……
  第31章
  孟夏的病是胎里带来的。
  覃无年长他十岁, 整个青春期几乎都有孟夏的身影,也常常被认为是孟夏的哥哥,覃无只能不厌其烦地解释说:不是。
  他对孟夏谈不上存在感情, 可以说是纯粹的利益关系,这之间的桥梁就是孟均容。
  孟家二位老来得子, 却先天不足, 请了高人来治, 说只能依靠至纯至净的灵力养着身体,最后选了一圈, 竟只有年纪尚小的覃无合适。
  于是他就这样从懵懂时开始,帮孟夏养身体养了十多年, 以回报孟均容的恩情。
  十七岁之后孟夏就已经很少发病了,这次却罕见严重,一直到覃无从病房中出来,孟均容少见地没有率先离开。
  孟均容和孟夫人二人因吵过架, 此刻谁都没说话,脸色僵硬。
  覃无轻轻关上病房门, 开口道:“可以了。”
  他一身黑, 脸色有些白, 却是面无表情,眼底没什么情绪,身上些许血腥味令他整个人都有些煞气。
  孟夫人如梦初醒, 起身时踉跄了一下, 没有抬头看覃无,匆匆说了声“辛苦”便快步进入病房内,看到孟夏恢复红润的脸颊才默默掉出眼泪。
  覃无走到距离孟均容不仅不远的椅子上坐下缓了缓,从外衣口袋中摸出一颗草莓味的硬糖, 拆了包装送入口中。
  大概是江宜臻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自己身上的。
  孟均容靠在椅背上,默默片刻,道:“处理深渊还顺利吗?”
  他知道最近覃无在出任务。
  覃无只用了不到三天就解决了深渊,接到消息就赶来医院,从里到外都透着疲惫。面对孟均容的问话,他不大想回应,只恹恹地“嗯”了声。
  不顺利就死在深渊,没什么好问的。
  被评价为说话没营养的孟均容毫不知情,叹息道:“最近深渊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你还要抓捕江宜臻,的确分身乏术。”
  覃无将糖块“咔”地嚼碎,想听听自己上司又有什么安排。
  他这次出任务很突然,好在处理得很快,不到三天就解决了出现在本市的深渊。
  虽说近半个月抓捕江宜臻的任务一直没有任何进展,但孟均容也没有催,给覃无一种可急可不急的感觉。
  “目前我只担心江宜臻与邪神党有关……但无关也不能任由他逍遥法外。”孟均容平静道,“这件事是几年前局长、我,还有华昭共同商定,原本不打算告知任何人,毕竟涉及的事情太多,稍有不慎恐怕酿成大错。”
  这个时间医院还不到营业时间,走廊内空荡荡的。
  孟均容的助理已经到另一头回避,覃无抬手设了个结界。
  孟均容欣慰地看着覃无,莞尔:“所以我信任你。”
  覃无不应声,只静静听他说。
  “我也是偶然得知,深渊千年前由我们的前人封印,如今作祟,恐怕是前人的封印快要支撑不住。”孟均容微微皱眉,“神剑,就是封印它的关键。你应当见过它,它的确有能够净化魔气的力量,所以我们给它命名为破魔。我不管它是什么人的化身,或者是有什么别的来头,三界如今危机重重,深渊频繁出现,那把神剑必须被带回来。”
  孟均容的凝重令覃无不禁产生怀疑:一把剑,当真有那么大的威力?
  他听江宜臻说过渡也没有净化魔气的作用,而且江宜臻显然对深渊很熟悉,为什么从未提过这件事,并且还要把渡也送给自己当作普通的剑使用……
  “副局,前人是谁?”覃无问。
  “不知道。我只听说,此人是许家供奉的神明……神话传说而已,也不必当真了,他们自己都不相信这个。”孟均容浑不在意地笑了声。
  覃无想了会儿这个“许家”是谁家。
  如今人界的许家有两家,一个是老派的许家,家主是许为真,有个孙子在春平大学读书;另一个是近几十年新崛起的许家,由老许家分出来,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加入监管局,为监管局做事。
  听孟均容的口吻,应当是老派许家。
  覃无将自己的想法压下,道:“我知道了。”
  孟均容松了松眉,淡淡说:“覃无,我原来是不相信有命数这一说的。”
  覃无偏过头看向他。
  医院走廊灯光如昼,孟均容的面容已经不年轻了,眼尾皱纹很明显,鬓边也生出许多白发,但丝毫不减其威严。
  孟均容沉默良久,却不再接着那句话继续说了,而是道:“你去吧。这件事我希望你能出色完成,不要再拖了,这不像你。”
  “……”
  覃无嘴里最后一点糖也化开。他起身将结界收回,慢慢道:“副局,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