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孟均容笑了一下:“回去好好休整吧。”
  覃无稍点头,转身离开。
  孟均容坐了会儿,起身走进孟夏的病房。他的妻子怜爱地注视着病床上瘦弱的儿子,眼眶通红,倒显得他这个父亲过于冷漠了。
  孟夫人注意到他,瞥了他一眼,轻声道:“有时候我不知道,到底夏夏是你儿子,还是覃无是你亲儿子。”
  “你验过dna了还说这种话做什么。”孟均容淡淡道。
  孟夫人轻轻冷笑了一下。
  孟均容带覃无回家时,那孩子才四五岁,在医院抢救了近十天才捡回一条命。覃无被养在孟均容身边,他视覃无如己出,怎能叫她不起疑心?
  二人之间自然是没有任何亲子关系,可孟均容对覃无的悉心照料仍然叫孟夫人心里生了刺,叫她每每想起自己儿子的病,就越发讨厌覃无。
  更是厌恶丈夫的偏爱。
  孟均容在窗户边站定,他的影子刚好可以挡住一点孟夏脸上的太阳光。
  慢慢地,他笑了笑。
  如果命中注定覃无就要为他所用,那么一切都合该是助力。
  ·
  覃无是打车回家的。
  他实在累,做付钱回家洗澡换衣服这些事都有点像在梦游,只记得睡前把小狐狸团吧团吧抱怀里了。
  或许是上司的一番话过于沉重,覃无罕见地将这些带到了梦里。
  梦中的他像是和江宜臻不熟,他为了三界安稳和江宜臻大打出手。江宜臻在他梦中是高傲矜贵的模样,和所有人一样说他是孟均容的走狗。他为了抢夺渡也,还和江宜臻吵架争论这把剑到底叫什么名字。
  后面乱七八糟地梦了一堆,覃无只记得遮天蔽日的白色绒毛。他尽可能地往上看去,对上一双巨大的碧色双眼,数条雪白的尾巴缓慢晃动着,有种说不出的美丽。
  猛然看去只觉得压迫感极强,但覃无心跳得很快,他甚至有种很强的悲伤感——它来得毫无根据,怪异却温暖。
  覃无就在这样的状态下缓缓睁开眼。
  与往常不同的是,他胸前、手臂都散落着顺滑的黑发。
  他微微抬手,那些发丝便轻轻滑落。
  原本被覃无团吧到怀里的小狐狸不见了,变成了黑发白肤的江宜臻趴在他身上睡着。触感截然不同,但都很温暖柔软。
  此时天是黑的,外面只隐隐透进来一些月光。
  覃无摸了摸江宜臻的头发,对方睡得很浅,注意到他醒了,便慢慢抬起头来,含糊地叫他的名字,又重新趴回去。
  覃无这时的情绪已经从梦中抽离,那些画面慢慢自心中淡化。他轻轻用拇指蹭了一下江宜臻的侧脸,声音低哑:“这几天出门了吗?”
  “金丝雀怎么能出门。”江宜臻懒懒道。
  “……”覃无笑了一下,“又看什么电视剧学的。”
  “不是吗?”江宜臻问。
  “当然不是,你是小狐狸。”
  “哦,我重新说吧。小狐狸怎么能出门?”
  覃无抬手,将他整个儿往上拎了一下,让他离自己更近了一些。
  江宜臻没有拒绝,顺从着往上挪了挪。
  “可以出门。”覃无说。
  江宜臻笑起来。
  覃无看了眼时间,下午二十点二十九。
  “你身上的味道不太一样。”江宜臻像是在自言自语。
  覃无:“哪里不一样?”
  江宜臻问道:“这次的深渊很难处理?你回来时气息好虚弱。”
  覃无微顿,还是不太想他担心,就没有正面回答,只说:“没有大碍。”
  小时候他修为还很一般,几乎要送出去所有的灵力,养回来也要很久,持续低状态是常有的事,现在已经不需要那样了。
  只是这次孟夏病得太严重,他又刚从深渊里出来,就虚弱了一些,没想到被江宜臻看了出来。
  江宜臻不知是信没信,“哦”了声。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会儿话,江宜臻有些昏昏欲睡。
  “臻臻,你知道邪神党多少?”覃无忽然问。
  江宜臻微微清醒,迟疑了一下,说:“一些。“
  当初去妖界时,覃无简单说了一下邪神组织猖獗,并未深说,他所知道的一些都是许为真和许舒白告知……毕竟他们自称灭神派先锋。
  但他和许家的事情他还没有告诉覃无,所以只好模糊回答。
  覃无:“他们一直在寻找的东西,也是监管局声称丢失的剑。“
  江宜臻听完笑了声:“他们不会都信了传言吧?“
  覃无“嗯“了声。
  “渡也没有那样的能力。“江宜臻没有一点犹豫。
  覃无没有说话。
  江宜臻拨弄着覃无的睡衣衣领,有些走神。
  他想,如果覃无知道他在说谎,会不会对他如此自私的想法感到失望?
  第32章
  覃无捉住江宜臻的手指捏了捏, “不开心了?”
  江宜臻否认:“没有。”
  覃无没再提那些事,漫不经心似地摆弄着江宜臻的手指,说:“这阵子还有点忙, 结束我就和局里提离职。”
  江宜臻一愣,抬头对上覃无认真的双眼。
  “怎么突然辞职?”他问。
  “钱少事多。”覃无语气平平。
  江宜臻想了想, 深以为然。
  执行官的工作大多危险, 加班起来也没尽头的样子, 辛苦又工资低……
  这样想着,他便慢吞吞地说:“我养你吧。”
  江宜臻细数了一下自己的财产, 是足够挥霍的,养覃无绰绰有余。想到这儿, 他又有些得意起来。
  覃无轻笑了一下,说:“可以。”
  江宜臻眼睛亮了一下,这下完全忘了刚才的担忧,撑着覃无的胸膛起来, 十分自然地坐在他腰上,开始盘算以后的事。
  虽然城市中有很多新鲜的东西, 但对于他来说, 他更想和覃无隐居起来, 就像以前那样。但是他想覃无也开心,如果覃无想继续留在人界那就在人界,规矩多就多吧, 总而言之他怎样都可以接受……
  覃无扶着江宜臻的腰, 见他愉悦地弯着眼,便也笑了笑:“在想什么这么开心?”
  江宜臻不假思索:“在想我们以后要去哪里。”
  覃无静静看着他。
  这话的遐想空间太多了,光是稍微想想,覃无就觉得心跳快得不可思议。
  在江宜臻的设想中他们以后是一起的……脱离被监管局赋予的身份, 他们仍然会生活在一起。
  覃无手心发烫。
  江宜臻注意到覃无突如其来的沉默,微微低头道:“怎么了?”
  覃无回过神来,心下微动,忽然有种强烈的冲动迫使他想要问点什么,“……臻臻。”
  江宜臻看着他,耐心等他说。
  良久,覃无说:“听你的。”
  江宜臻忍了忍,没忍住笑倒在他身上,问:“想这么久,这就是你的最后得出的真知灼见?”
  覃无对此没有反驳什么,只温和地看着他。
  江宜臻这次没能和覃无呆在一起很久。
  覃无只短暂在家中休息了一天,很快就因为要处理工作再次消失。
  不能被随身带着的日子,江宜臻在家也很自在,于是重新回归看剧打游戏吃垃圾食品的生活中。
  覃无偶尔发来信息,信号时有时无。
  虽然在家可做的事情有很多,但重复太多难免乏味。
  江宜臻在一个上午决定决定出门转转,去看望一下大病初愈的神使——也就是许为真。
  一周前许舒白就联系上他再次表达感谢,他爷爷已经成功从昏迷状态中醒过来,说有机会想去当面感谢他。
  江宜臻心说小老头还折腾什么,便要了联系地址,说有空的时候去。
  江宜臻很少自己出门,他知道自己正在被通缉,出门很麻烦。
  不过想避开监管局的搜查也不是什么难事,他前阵子还去赵承允家和可乐玩了会儿。赵承允自然不在家,他的忙碌程度和覃无有的一拼,方便了江宜臻找小猫玩。
  许为真住的地方不在b市城区,而是在山中。
  有山有水,还设了除蚊虫的结界,颇有种与世隔绝的仙气。
  江宜臻来得巧,这天是休息日,许舒白也在家。
  “我家偏,麻烦殿下走这么远了。”许舒白道。
  江宜臻满不在意:“不远。”
  许舒白找来许为真的西湖龙井,烧热水泡茶。
  他家虽说曾经也算名门望族,但现在除了他父母和姐姐在住,已经没有门生了。因着爷爷喜欢清净,平常也不会雇佣人来打理院子,凡事多是亲力亲为。
  江宜臻来得突然,许为真包袱上来了非要“沐浴更衣”一下,推许舒白先来招待人,他拗不过只好先来。
  不算入梦那次,这还是许为真第一次正经和江宜臻见面,许舒白还是能理解爷爷那点心理的。
  趁许舒白去烧水找茶具,江宜臻到院子里的人工湖边,盯了会儿游来游去的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