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白日隐淡淡道:“嗯。”
  眨眼间,四个入口已然标记妥当,玄衣男子面朝四人做了个请的手势,眼底藏着狡黠:“请吧,一炷香为限,若都没有走出这方阵,那么今日便无魁首,四位可别辜负了那些对你们押下重金的看客们啊。”
  四人各自站在了入口位置,魏思暝望着面前冰冷的墙面,掌心已沁出薄汗,他深呼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脚,转头看向白日隐,只见他身影淡漠,面上瞧不出什么情绪。
  铜锣声骤然响起,入口的暗门应声落下,魏思暝没有半分犹豫,抬脚走进了甬道。
  身后的门立刻抬起,将他同外面的空地隔绝,可此刻他心中竟毫无惧意,白日隐就在隔壁入口,与他不过一墙之隔,既然这方阵只有一个终点,内里必定互通,当务之急是找到阿隐。
  魏思暝没有停留,很快走到第一个岔路口,他没有犹豫,直接选择了白日隐入口那边的方向。
  不知道方阵中是不是设置了结界,今夜月光明亮,可照进这里面的却只剩下一片晦暗,只能勉强看清路面,声音更是听都听不见,耳边只有魏思暝自己沉重的呼吸和心跳。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选择了几个岔路,魏思暝只觉得自己走的越来越远,可是却连白日隐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他将手中的布料扯碎放在墙根,这一路走来,他都会在岔路口放上记号,也不知道阿隐能不能看到。
  魏思暝终于理解了为何这方阵为何会被唤作瑶台九曲阵,这一路可谓是九转连环,甬道后面还是甬道,墙面旁边仍是墙面,他甚至都没有找到一条被堵的死路,这方阵内好像处处相通,却又走不出去一般。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出声响,魏思暝心中一喜,慌忙朝着有声音的地方奔去。
  拐过墙角,却不见半个人影,可明明有声音就在附近,他扬声喊道:“阿隐!你别动,我去找你。”
  并没有回应。
  魏思暝继续循着声音走,又过了两个岔路口,终于看到一个人,却并不是白日隐。
  虽有些失望,可起码证实了自己的想法,这方阵确实连通,若白日隐看到了自己留下的记号,便会寻到自己。
  前方的段华听到脚步声,回头莞尔一笑,道:“公子,是你。”
  魏思暝同他保持了点距离,借着那晦暗的月光,模糊看到他手中拿着什么东西。
  他虽不能确认此人身份,可也知道绝非善类,下意识后退半步,随时准备离开。
  他不想与段华多说废话,直接开口道:“你手上拿着什么?”
  段华抬手看了一眼手中之物,笑容更盛,一步步走上前来:“公子是说这个?”
  魏思暝看清那物件轮廓,心中顿觉不安,边后退边厉声道:“莫再向前!”
  “公子这是怎么了?”段华声音渐冷,带着几分玩味,“我特意将公子落下的布条收集起来,还与你。”
  他脚步不停,步步逼近。
  魏思暝虽无灵力,却也不傻,当即拔腿转身就跑。
  这段华果然不是什么好人,不快些去寻终点,反而将自己给阿隐留下的记号全部收集起来,是何居心昭然若揭!
  跑了几步,却没听到身后有追赶的声音,魏思暝回头一看,段华早已不知去了何处,没了踪影。
  可在这方阵之中,方位难辨,没了记号,他如今连自己身在何处都分不清了。
  妈的!早知道便带着鹤羽花明了,起码还能有个防身之物!
  他喘着粗气,忍不住在心中暗骂自己傻逼,要是怕暴露身份带一把也行啊!
  总比现在只能逃跑的强。
  他脑海中又浮现出段华的脸,明明相貌出挑,笑起来怎么会那样瘆人。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要寻到阿隐,魏思暝不敢再多停留,段华好像对这方阵内甚为熟悉,若他藏在暗处偷袭阿隐可怎么好。
  经过刚才一事,魏思暝便明白这里面并不是听不到一点声音,他闭上双眼,静下心来听着动静,想要寻到一点蛛丝马迹。
  身后又听到细微的脚步声。
  还没待他反应过来,右肩突然传来剧痛。
  他猛地睁眼,瞳孔骤然收缩,低头一看,一把匕首正结结实实地插在自己肩头,刀尖穿透肩膀,鲜血正顺着滴落。
  段华阴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李公子怎么停了?”
  果然!
  魏思暝头皮发麻,又惊又痛,顾不得肩上的伤口,立刻转过身来后退两步,咬牙将匕首拔了出来,
  血液滴在地上溅在墙上,魏思暝却异常冷静,他明白若此时不能掌握主动权,那么自己会被这疯子立刻杀死。
  而他肩上的匕首,便是主动权!
  他左手紧紧地攥着手中匕首,虽极力忍耐,可肩上的剧痛还是叫他声音发颤:“段公子好手段啊!”
  段华脸上带着刻意的惊讶,眼神无辜,皱眉道:“李公子为何这样说我?”
  魏思暝可没心思跟他玩这种装着明白踹糊涂的戏码,眼眸一沉,一个箭步上前,对准了他的大腿猛地刺去。
  段华没料到魏思暝竟半句废话都没有,一时不备,被扎了个正着。
  魏思暝下手毫不留情,奈何左手本就不灵活,力气也不足,也不知道是不是扎在了骨头上,扎的并不是很深,刀面大半还露在外面。
  段华痛呼一声,将魏思暝猛地推开,好在他手上并未松懈,匕首被带着从腿上拔下,紧紧地留在手中。
  鲜血渗出,洇染在段华的红衣之上,形成一片更深些的污渍。
  这段日子以来所有的隐忍仿佛被这剧痛彻底点燃,他不知道是因为身上太痛,还是因为心中太痛,狂笑着落下泪来:“哈哈哈哈哈,让你他妈的扎我!”
  从前生活在法治社会,魏思暝又过得顺遂,顶多就是同出版商骂骂架,现如今在这鸟不拉屎的方阵内,想打就打想杀就杀,他肾上腺素飙升,索性破罐子破摔,有仇当场便报:“来啊!比疯是吧?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没有我哪他妈来的你?敢扎我?!”
  段华未曾想到那个传言中沉默寡言只一心系着世人的李春碧竟是这种人,一时愣住,待反应过来后立即将藏于靴中的匕首拔了出来:“李公子不像坊间传言的那般木讷嘛。”
  见他又拿出一把匕首,魏思暝有些惊讶,段华竟不用灵力同我打斗,而是用这种死板的冷兵器?
  这是为何?
  可现在由不得他胡思乱想,趁魏思暝呆愣的那点功夫,段华直冲而上,刀锋却并未对准致命之处。
  这甬道狭窄幽暗,本就不利于躲避,段华使刀手法又十分娴熟,寒光一闪间,魏思暝的左臂与腿间已被划开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洇透衣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突如其来的剧痛叫魏思暝手上卸了力,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段华那张疯狂自大的脸映在银色刀面,更添了几分阴森,他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这瑶台九曲阵是我爹爹特意所制,在这方阵之中的任何人,都别想使出灵力。”他的眼睛停留在魏思暝空空如也的腰间,更是得意:“如今鹤羽花明也不在你身边,不知李公子还能使出什么招数?”
  “你爹?”果然如此,这天下果然没有如此巧合之事,他一边出言激怒对方,一边借着墙垣投下的阴影,蹲身拾起地上的匕首,“噢~段年啊?我不知道你跟我有什么仇,不过你也只能在你爹爹做下的方阵里才敢跟我缠斗了,怎么?你怕到了外面,你连半分的胜算都没有吗?”
  段华年岁不大,正是年少气盛之时,此刻也无需再伪装,听了这话,仿佛被戳到痛处,脸色骤变,眼中杀意立现,手中的匕首换了个更省力的姿势,直直向魏思暝胸口处袭来。
  这次魏思暝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紧紧攥住手中匕首,准备在他迎上来时先发制敌。
  可一片黑暗中,他忽然看到段年身后有一片更深的阴影盖了过来,像是影子,却又不像。
  第89章
  他突然想起大壮在上上居中想要捉到的魂魄,当即不再恋战,转身便跑。
  一个段华他兴许能打得过,可若再加上个莫名其妙的恶鬼,那便没那么简单了,他才不会白白送死。
  捂着腿上的伤口一瘸一拐地跑过几个岔路,身后段华似乎没有追上来,魏思暝这才敢停下喘口气,身上传来的剧痛让他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倚着墙面,低头看了一眼伤势,右肩已经血肉模糊,左臂的伤口血肉翻出,有几道更是可以依稀看见白骨,幸亏腿上的伤口不深,也没有伤到要害,只是不知这刀上有没有淬毒,他感觉浑身乏力,额上的汗水更是没有停过。
  不行!!阿隐还没找到!他还不知道段华是段年之子!若碰到他是不加防备可如何是好?!
  他挣扎着起身,身体靠着墙面踉跄前行,臂上的鲜血还在流淌,顺着指尖滴答落在地上,渗入尘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