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沈商年莫名觉得他是在卖惨。
  于是冷笑两声,“不止是电话号码,你的微信,qq,邮箱,微博,抖音甚至是王者账号,我都拉黑了。”
  陈之倦:“……”
  他沉默了快半分钟,沈商年听见他匀速的呼吸声,他觉得自己可真有病,不挂电话却听着他的呼吸声。
  这么想着,沈商年正要挂电话,陈之倦仿佛猜到他的想法,说:“先别挂电话,我给你买的东西应该到了,那个长条的药膏抹在肛门处,第一次的话估计会肿。记得喝点退烧药再睡觉……”
  他才话说到一半,就被恼羞成怒的沈商年打断,“你一个骨科的臭大夫懂个屁?就你那金针菇,别说肿了,我一点都不疼。”
  陈之倦:“……”
  “挂了,以后别打了,陌生人。”
  电话嘟嘟两声被挂断了。
  陈之倦站在走廊外面,下午两点的阳光投落在他身上,白大褂勾勒出年轻医生颀长的身形。
  他正垂着眼看着手机,肩线平直,脖颈修长且白净,乌发干净利落,眉眼精致中透着冷意。
  走廊路过的小护士和病人以及病人家属都会朝着他站立的地方看一眼。
  陆斯拎着一杯奶茶,走过来,吊儿郎当地问:“陈医生,我的手机用完了没?”
  陈之倦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嗯了声,还给陆斯:“谢了。”
  陆斯笑嘻嘻的:“喝奶茶吗?别人请的。”
  陈之倦摇头:“不喝。”
  陆斯丝毫不意外他的回答。
  他跟陈之倦是大学同学兼室友。
  北城医学院作为全国最顶尖的医学院校,录取分数线高得吓人,能被录取上的学生个个都是各大高中的顶尖学霸,省里的前几名。
  而陈之倦在校期间,其余人只有争系级第二名的份。
  不怕学霸脑子好使,就怕学霸脑子好使还很自律。
  陆斯和陈之倦平时接触挺多的,这位爷呢,仿佛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和尚,不爱睡懒觉也不爱泡吧k歌旅游,平时都泡在图书馆里,堪称卷王中的战斗机。
  唯独对沈商年,很不一样。
  大学时期的陆斯想不明白哪里不一样,以为陈之倦把沈商年当成亲弟弟。
  直到他出国留学,看到两个男的在大街上抱在一起亲嘴,才恍然大悟。
  见鬼的弟弟,分明是童养媳。
  -
  沈商年挂断电话后,又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一片昏暗,分不清是几点了。
  他头有点晕,枕头下的手机振动好几声。
  他烦躁地掀开枕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备注:瞎眼的爹。
  沈商年没接,直接挂断了。
  对面不依不饶连打三个电话,在第四个电话打来的时候,他终于接了。
  “小兔崽子,你现在连你亲爸的电话都敢挂是吧?”沈敬德声音炸出来的那一瞬间。
  沈商年直接捂住了耳朵。
  “有事说事。”
  他冷静又平淡地丢下四个字,衬得沈敬德像个跳梁小丑。
  “你妈一周后过生日,你别忘记买礼物了。”
  沈商年的妈妈早在他五岁那年去世了,沈敬德嘴里的这个“妈”是沈商年的后妈。
  沈商年摸了摸额头,觉得有点烫,该不会真被陈之倦那个狗东西说中了吧?真发烧了?
  不应该啊,他可是猛男。
  沈商年心里有事,于是敷衍地回答:“行,我知道了。”
  这下轮到沈敬德愣住了。
  他还以为小兔崽子得气急败坏,找他大吵一架,现在这么一看,还挺孝顺的嘛。
  挂断电话后,他满意地端起茶,喝了一杯。
  徐若颜屏住呼吸等了片刻,迫不及待地问:“年年怎么说的?”
  沈敬德一副事尽在他掌握中的自信样子:“你放心吧,这小崽子估计已经接受你了,他答应给你准备礼物了。”
  “是吗?”徐若颜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
  她是一点都不相信沈敬德说的话。
  沈商年那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怎么可能会给她准备礼物?不给她烧三炷香就不错了?
  徐若颜看着沈敬德那家宅和谐的骄傲样,忍了忍,没有说出来。
  她直接找了管家,血压仪家庭医生呼吸机,都得提前准备好。
  第4章 发烧了吗
  沈商年翻箱倒柜找出一根水银温度计。
  他躺在沙发上,把温度计夹在腋窝下,瞪着天花板,开始思考人生大事。
  其实像他这种二世祖,不用上班,银行卡的数字已经是普通人奋斗十辈子都挣不来的钱,每天最大的烦恼都是怎么给自己找乐子。
  沈商年朋友虽然多,但都是一些狐朋狗友。
  陈之倦是不一样的。
  沈商年的生母在他五岁那年病重去世。沈敬德是个倒插门的女婿,农村出身,但一张脸生得极其清俊,上大学的时候把沈母迷得死去活来。
  豪门大小姐和穷小子为了爱情结婚,结局十有八九是个坏结果。
  生母去世后的第四个月,沈敬德和徐若颜结婚了。徐若颜还带来了一个和沈商年同岁的弟弟。
  沈商年从那个时候起,对自己家就再也没有什么期待感了。
  陈之倦家就在隔壁,沈商年一个月里有二十五天都住在陈家。
  陈父陈母都是大忙人,天南海北地飞。
  陈家大少爷陈慎比他们大了几岁,瞧不上他们两个小屁孩,懒得搭理他们。
  沈商年几乎是和陈之倦一起长大的。
  小学的时候,他们同班,陈之倦从小就是优等生,而沈商年从小就是个懒蛋,上课不听下课睡觉,回家还要看电视,回回考试都是班里倒数。
  但是小学六年,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年级第一和年级倒数,是谁也拆不开的好朋友。
  更别提初中和高中了。
  这么多年的感情,仅仅因为他们滚了床单,就斩断的话,会不会太可惜了?
  可是屁股很疼。
  但是陈之倦以前上学的时候,经常在他打完球以后给他送水哎。
  可是腿也很疼很疼。
  但是陈之倦以前经常帮他写作业,连笔迹都能模仿得七七八八,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可是他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摧残。
  但是陈之倦以前和他一起睡觉的时候,他还尿床了。
  不止一次,两次。
  虽然沈商年把这些事情当做黑历史,虽然这是他六岁发生的事情,但是,它就是存在的事情。
  这么比较下来的话,陈之倦也不容易。
  手机闹钟响起来的时候,沈商年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关上闹钟,拿出体温计。
  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水银柱。
  三十八度五。
  沈商年放下温度计后,犹豫片刻,给孙鹤炀打了一个电话。
  “喂?”
  孙鹤炀声音很小,仿佛在一个很安静的地方。
  沈商年沉默两秒,反问:“你做贼去了?”
  “什么做贼?!”孙鹤炀声音忍不住拔高。
  咖啡厅里十分静谧,下午的阳光照射进来,孙鹤炀对面的男人西装革履,墨色头发被照成了金色,他眉目漆黑深邃,身形修长清俊,听到孙鹤炀这声,他轻轻挑眉,关心道:“怎么了?”
  孙鹤炀尴尬地笑了声,连忙说:“没事。”
  他捂着嘴,小声问:“年哥,还有事吗?”
  沈商年吸了一下鼻子,有点萎靡道:“我发烧了,送我去医院吧。”
  孙鹤炀立马说:“好。”
  他挂断电话后,看着对面的男人,犹豫两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毕竟今天来和他的相亲的人明明是谢家小姐,结果人家小叔叔来了。
  ——谢京亦。
  他早就听说过这个名字,富二代里的传奇。
  跟他这种混日子啃老的纨绔子弟不一样。
  孙鹤炀莫名有点害怕,他看着男人面无表情的脸,颤颤巍巍开口:“小叔……”
  “嗯?”男人喝了一口咖啡。
  孙鹤炀站起来说:“小叔,不好意思啊,我朋友生病了,我现在要送他去医院。”
  谢京亦颔首,“去吧。”
  “是!”孙鹤炀字正腔圆。
  谢京亦愣了下,没绷住,眼尾稍稍弯起。
  孙鹤炀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一心为自己好兄弟的病情感到焦虑,拿上车钥匙就溜了。
  -
  孙鹤炀赶到沈商年家里时,这货正在瘫在沙发上。
  他下身穿着一条黑色的运动裤,勾勒出两条细长的腿,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薄款冲锋衣。
  他长相本来就偏韩系,这么一穿,越发显得精致帅气,扔在大学里估计校草能当场换人。
  沈商年声音都哑了,样子有些惨兮兮的:“你来得挺快啊。”
  “那必须的。”孙鹤炀拍拍自己的胸口,“我,全北城最好的男人,把兄弟视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