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眼瞅着他夸自己夸上瘾,沈商年率先绷不住了,他伸出一只手,有气无力:“全北城最好的男人,能不能先送我去医院?”
  孙鹤炀连忙扶着沈商年的胳膊,“嘶,兄弟,你这胳膊确实挺烫的啊。”
  沈商年被他扶着勉强站了起来,天旋地转,双腿软得仿佛是棉花。
  孙鹤炀自己开了车,两人上车后,他问道:“去就近的妇幼保健院行不行?”
  沈商年病恹恹坐在副驾驶上,系着安全带,脸颊轮廓瘦削流畅,鼻尖挺拔优越,他皮肤冷白,但脸颊两侧却染着发烧带来的红晕,眼尾也晕染了一层绯色。
  “不要。”
  他摇摇头,随即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去第二人民医院吧。”
  “二院有点远啊,开车得二十分钟,万一你脑子烧熟了怎么办?你本来就脑子不好使……”孙鹤炀说到一半,突然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扫了过来。
  “……”孙鹤炀突然止住了话语,小心翼翼地转头看过去,沈商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即使发着高烧,沈大少爷的目光依然可以杀死人。
  “我开车,我开车。”孙鹤炀瞬间从心了。
  -
  北城第二人民医院身为全国最知名的医院,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
  陈之倦刚结束一台手术,他摘掉帽子口罩扔进黄色塑料袋里,又脱下了刷手服,清洁过后换上白大褂。
  他走出房间后,就见一个青年站在走廊窗户边。
  他同样穿着一身白大褂,头发乌黑浓密,五官精致淡漠。
  看到陈之倦,他弯唇,浅笑:“我等你很久了。”
  陈之倦神情无波无澜:“怎么了?”
  唐文声音温和悦耳:“今天下午是我的生日,我想请你吃个饭。”
  “不好意思。”陈之倦拒绝道,“我下午有事。”
  他说完抬起脚步就走。
  唐文连忙追上去,“你今天晚上又不值夜班,能有什么事情?”
  陈之倦脚步没停,下午四五点的阳光金黄明亮,他侧脸轮廓被光影晕染,眉骨挺拔英俊,神情很淡地回答:“睡觉。”
  唐文愣住:“啊?”
  陈之倦眉心皱了一下,“睡觉。”
  唐文:“……”
  两人进了电梯,陈之倦从兜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微信置顶。
  试探性地发了一个问号,成功收获一个鲜红的感叹号。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陈之倦唇瓣绷直了些,他有点心不在焉地关上手机。
  电梯下降到三楼的时候,倏地停住了。
  外面有人要上来。
  陈之倦正准备朝着旁边空处挪一挪的时候,外面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兄弟,不是我说,你是真矜贵啊,尿个尿还要跑到二楼尿。”
  这声音隐隐有些熟悉。
  陈之倦脚步一顿。
  下一秒,他今天想了一整天的人说;“滚。”
  电梯门开了,沈商年左手打着针,他还没有骂够,于是又补充了一句,“给爷爬。”
  孙鹤炀一手抄着兜,一手给沈商年提着吊瓶,说:“我又没说错什么……”
  他说到一半,停顿住,看到了电梯里的陈之倦。
  他下意识打招呼:“倦哥。”
  陈之倦微微颔首,目光从始至终都不曾落在孙鹤炀身上。
  他看着沈商年淡色的唇,脸颊上的红晕,沉默两秒,问:“发烧了?”
  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唐文却听出了几分关心。
  他目光带着几分探寻,落在了沈商年身上。
  很年轻,长相也很出众。
  沈商年瞥见陈之倦的那一刻,本来就高热的脑子更加糊涂了,懒洋洋的站姿也变得挺拔了。
  第5章 陈医生好
  他没有回答。
  孙鹤炀此时还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乐呵呵回答:“三十九度了,快烧糊涂了。”
  沈商年和孙鹤炀进了电梯。
  不大的空间里只剩沉默。
  电梯快下降到二楼的时候,陈之倦轻声开口:“抱歉。”
  唐文立刻眯起了眼睛,他站在最后面,目光在沈商年和陈之倦的背影上来回打量。
  好好的,为什么要道歉?
  孙鹤炀虽然有的时候缺根筋,但是察言观色他还是有一手的。
  他没吭声,保持沉默。
  毕竟他虽然和陈之倦不算很熟,但是陈家二少的名声,北城上流圈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同样,沈商年的名声也不好。
  跟他那个恶毒后妈斗得满城皆知。
  这两人都不好惹,他还是闭嘴比较好。
  沈商年听见这话,只觉得耳朵都烧得慌。
  电梯到二楼的时候,沈商年发着高烧,依然拽着一张二五八万的脸,酷酷走出去。
  孙鹤炀提着输液袋跟在他屁股后面,感觉自己像一个清朝的小太监。
  沈皇帝抬起睥睨众生的步伐,而他唯唯诺诺跟在身后。
  陈之倦抬步跟了出去。
  唐文及时喊住他:“陈医生,你不去一楼药房吗?”
  陈之倦淡淡落下一句:“等会儿去。”
  随后便跟了出去。
  电梯门关闭,唐文垂下了眼皮。
  二楼的洗手间在走廊深处,走到一半的时候,孙鹤炀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看,表情瞬间变了,跟沈商年说:“我爸。”
  沈商年“哦”了声,“那你去接吧。”
  孙鹤炀:“那你怎么办?”
  沈商年:“……憋不死。”
  “我来吧。”
  旁边传来一道低沉温和的声音,跟了一路的陈之倦终于冒泡了。
  沈商年拧眉,刚想拒绝。
  孙鹤炀却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如蒙大赦,把手里的输液袋递了过去。
  陈之倦点头,接过输液袋,整个流程无比丝滑。
  沈商年:“……等等。
  孙鹤炀看他一眼,没等他,拿着烫手的手机飞快溜了。
  陈之倦低头打量了一眼他的神情,见他不是很抗拒的样子,就主动说:“走吧,卫生间就前面。”
  沈商年直到走到卫生间的时候,才意识到不对劲。
  他看着一排整齐的尿池,陷入了愕然。
  陈之倦唇角轻扬,“憋尿对膀胱不好,还影响肾。”
  卫生间人不算很多,沈商年耳尖通红,他找了一个角落,手摸到腰带的时候,硬邦邦开口:“你别看。”
  陈之倦咳了一声,主动背过身,“我不看。”
  沈商年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运动裤,抽绳款的。
  他拉开绳子,白色的绳子长长地垂落。
  沈商年本来就发着烧,脸颊通红,这会让他连耳垂都是红的,明晰的喉结滚了滚,冷白手指勾着裤腰,犹豫了半晌,冷冰冰地说:“你能不能把耳朵捂上?”
  陈之倦单手提着吊瓶,他转过来,真诚道:“有点困难啊,我就长了两只手,要不你等我进化一下,长出第三只手再捂耳朵?”
  沈商年也知道自己在强人所难。
  他绷着下巴,冷冷哼了一声,“那你转过去。”
  陈之倦:“收到。”
  他干脆利落地转身。
  沈商年恼羞成怒地拉下裤子。
  你他么到底在害羞什么啊?
  大家都是男的。
  以前还玩过比大小的游戏,有什么好害羞的?
  水声淅淅沥沥。
  沈商年“嘶”了一声,虽然能袅出来的,还是有点疼。
  陈之倦耳尖,听到了他的抽气声。
  他以为是自己提吊瓶提的太高了,扯到沈商年的针了。
  于是自顾自转过,看了一眼沈商年打着针的那只手。
  沈商年恰好上完厕所,他提上裤子,偶然觉得不对劲。
  于是冷冷一抬眼。
  正好撞进了陈之倦那双偏浅色的眼睛里。
  陈之倦的睫毛很长,一点都不翘,直直挺挺的那种,单眼皮,眉毛比较浓密。
  糟糕。
  被抓包了。
  陈之倦啧了一声。
  沈商年脸颊是红的,但是眼神是冷的。
  “不是转过身了吗?”
  “我有点担心……”陈之倦解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商年一脚踹到了小腿。
  沈商年从小就爱找人打架,高中时是个校霸,虽然没有正儿八经学过武术,但是非常善于打人。
  知道怎么打人,怎么踹人最疼。
  这一脚他没收着。
  既是生气陈之倦言而无信,还有因为昨天晚上的仇恨。
  但凡是他睡了陈之倦,沈商年都没这么生气。
  他爷爷个腿,这辈子他沈商年都没有感受过菊花疼是什么疼。
  结果今天疼了一天。
  密密麻麻的。
  腰酸背疼。
  还发了高烧。
  当然也不排除最近降温比较厉害,沈商年天天耍帅,穿衣服比较薄这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