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话说不出口,她只好稍往后退,脱离了半分,再重新地吞納至底。
  梁净川咬紧牙关,颈侧筋脉微现。手肘撑起身体,深深凝视她的眼睛。
  静滞的空气开始流动,瞬间急如湍流。
  蓝烟把目光撇向一边,手指紧紧扣住梁净棱直肩膀上的皮—肉。
  世界在梁净川的眼睛里持续失焦,他用力睁眼,想将蓝烟看得清楚一些,却越发的白雾茫茫。
  克制在一寸一寸瓦解,思绪如同坐上了高至云端的直梯。提升的速度这样快,他几乎没过多久,就被云层之上的炫目白光,刺伤双眼。
  一切动静突兀地凝滞下来。
  空间还在旋转,梁净川视线缓慢定焦,看见惊讶的表情凝在蓝烟的脸上。
  他第一反应是去捂她的嘴,“……不准笑。”
  “……好。”
  可温热的笑意还是扑簌着从他手掌里漏出去,他把手拿开,拿吻去堵她的嘴,她抬手捏一捏他烧红的耳垂,“没关系……嗯……”继续笑得肩膀直颤。
  梁净川咬她的唇,“……不许笑了。”
  她当然不会听,对抗这么多年,这样能全面挫败他的机会,简直千载难逢。
  梁净川摘掉了报废的东西,又很快换上一枚新的,俯身把她拥进怀里,好像抱住了一丛在风里摇晃的花枝,每笑一声,都会以花—苞蹭过他的胸膛。
  “别笑了,烟烟,别怪我没警告你。”
  “好怕呢……”蓝烟声音戛然而止,代之以撑到难以消受的一声闷哼。
  “……你能不能预警一下?”她微恼。
  “我没有吗?”梁净川微笑。
  “……”蓝烟说不出话来,因为感觉到梁净川伸手,按住了她薄而平坦的腹部。
  “你看,烟烟。”看看鼓出来的隐约的轮廓。
  “……”
  蓝烟确实有些后悔不该嘲笑得这么狠,使得他好胜心被激发,盖过了他初出茅庐的害羞与小心翼翼。
  或许他的本意并不是要证明自己,但实际结果是一样的。
  蓝烟的呼吸如断线珠子一样散乱,喉间更是难以自抑地发出黏—腻而破碎的呜咽,明明一切只是毫无技巧徒有力量。
  好在,梁净川并没有反过来嘲笑她,只把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专注而投入,鼻尖生出汗芽,蹭在她锁骨下方的皮肤上。
  对于让她获得快乐这件事,他一直有超出他人的坚持和心无旁骛,不管是在哪个层面。
  蓝烟支起膝盖,开始配合,她感觉到生理层面的醺然被不断推高,或许因为心理实在喜欢,她想应该可以做得到,只要他再……
  “梁净川……”
  “嗯?”
  她贴住他的耳朵,低声说出自己的需求,他直接以提速的行动作为回答。
  灯光昏黄,一切像是逢魔时刻的一场光怪陆离的幻梦。
  否则怎会有高热的雾气笼住双眼,耳中又怎么传来持续不断的水声,实质的躯体为什么仿佛完全溶解,所有其他的思维也都消散,只留链接处直指繁衍天性的动物性本能。
  她又怎会发出她自己都觉得陌生的,轻佻至极的声音。
  可是梁净川喜欢她这样的声音,听起来和尝起来,都像是融化的薄荷糖。
  没过多久,他看见她有一瞬间仿佛窒息一般呼吸全歇,睫毛潮湿而颤抖,皮肤变作润泽的潮—红,随后鼻息沉而粗重地呼出。
  他立即伸臂紧紧拥住她,共振她的抽搦的同时,也摒弃了自己最后一丝理智清明。
  蓝烟神思尚未回归,脸骤然被扳得朝他看去,他低下头来,万分急切地吻住她,她也就抬起尚且绵软的双臂搂住他的肩背,接纳他最后的放—纵。
  片刻,世界骤然静止于混沌未开的状态。
  人也仿佛濒死又复生。
  心脏仍在狂跳,但梁净川很快处理掉东西,回到她的身边,再度温柔地吻住她,像一场剧烈战争后,躲在战壕里的温情抚慰。
  “……烟烟。”
  “嗯?”
  而他仿佛只是想单纯地喊一喊她,而不再有其他任何的意图了。
  蓝烟明白他的心情,以手指轻梳他微微汗湿的黑发,低声说道:“……喜欢。”
  “喜欢什么?”
  “你……都喜欢。”
  她听见梁净川轻笑出声,决定如果他说出什么煞风景的话就一脚把他踢下去,好在他没有。
  空气的热度稍降,皮肤上的汗渍缓慢蒸发,生出一些凉意。
  梁净川拉开被子把他们裹进去,仍是把她抱在怀里,好像一秒钟也不舍得将她松开。
  “要去洗一下吗,烟烟?”
  蓝烟蜷缩在梁净川怀里,仍然浸泡在余韵的温水中,懒洋洋的不想动,“……等一下一起。”
  “……啊?”
  “不是说跟你一起,是说……”
  梁净川笑了一声,声音沉沉:“跟下一次一起?”
  手臂就环在胸前,蓝烟张口便往他的手腕上咬去。
  并没有用力,梁净川故意配合她假装吃痛低呼,她笑了起来,“幼稚。”
  “你想跟我一起,我也不是不可以。”梁净川说。
  “那走吧。”
  “走。”说着作势要抱她起来。
  蓝烟反倒卡壳。
  “怎么,你不敢了?”梁净川低声笑问。
  “……”
  他怎么好像脸皮变厚了。蓝烟预感不妙。
  梁净川低头亲她一下,“你是不是在想,怎么同样的招数怎么不奏效了。”
  “……你少得意。”
  黏黏糊糊的废话环节,人好像浸泡在糖浆里,过量的甜蜜似乎会消解意志,否则怎么,她什么也不想做,只想腻在他的怀里,一直这样废话下去。
  她惊觉自己仿佛是变了一个人。
  “要喝点水吗?”梁净川问。
  “嗯。”
  梁净川撑臂,拿过一旁床头柜上的茶瓶,拧开递到她手边。
  她撑坐起来,喝去小半,递给梁净川,他也仰头喝了几口。
  “不是说觉得难喝吗?”蓝烟睨他。
  “你也很难追,难道就不追了吗?”
  “……”蓝烟有点无语又有点想笑。
  他们躺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接吻,好像永远不会厌倦。
  梁净川以指触丈量她的每一寸皮肤,也似在耐心地引燃火焰。
  “烟烟……”
  蓝烟掀了掀眼皮。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梁净川在她耳边低声问。
  “……不知道。”
  “不知道吗?……”他以指腹轻捻,缓慢耐心,像以最小号的毛笔,蘸黑色墨汁,绘山茶工笔。游丝铁线,分染罩染,若她不回答,他不会进去。
  蓝烟紧咬嘴唇,拧身想躲,梁净川自然不会如她所愿。
  她早就知道,他这个人天分高,学什么都快,他已初步餍足,有的是耐心破解让她道出真相的密码。
  “现在知道了吗?”他低声笑问。
  蓝烟实在不想让他得意,可空虚感又如大雾弥天,蒙头罩过来。她别过脸,声如蚊蚋:“……平安夜那天,见到你的时候。”
  “怎么说?”
  “……”
  梁净川又问一遍,她眼皮颤抖,才又回答:“……我比自己以为的,更想见到你。”
  梁净川仿佛动容,低下头来,亲一亲她泛起水汽的漂亮眼睛,再亲一亲她的唇角。
  他随时观察她的反应,待她不由自主地蜷缩四肢,他问:“是这里吗?”
  “……你不要这样。”
  “怎么?”
  “……真的好变态。”
  “不喜欢吗?”
  她又不说话了。
  “那就是喜欢。”
  蓝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空气像在持续燃烧,耗尽了为数不多的氧气,她偏过脸闪躲梁净川注视的目光,不一会儿听见轻微的窸窣声,好奇,但没有第一时间去看。
  直到膝盖被分开,她惊怔地睁眼,只看见梁净川头顶浓黑的头发,和高挺的鼻梁,其余一切都匿入阴影,包括他的呼吸和声音。
  蓝烟急忙去推,手被抓住,搭在他的肩膀上,仿佛在说,放在这里才对。
  她没办法,只能后退,但腰被梁净川的手掌紧紧桎梏。
  “……怎么这么害怕?”他的声音,像是从暗沉的水底传来。
  “不可以……”
  “可以。烟烟,什么都可以……”声音被他自己咽了下去。
  后背半靠住了床头,她根本退无可退,手掌搭在他肩膀上,无措极了,每次她以为他已经够喜欢她的时候,他就会让她知道,还可以更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