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她对时间失去了感知,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听见卧室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没抬头,只将视线斜过去瞄了一眼,梁净川洗过澡了,发梢微湿,身上穿了件黑色t恤,更合身,可能是自己行李箱里带着的。
  他手里拿着她要的茶,走进来时,顺手关上了门。
  蓝烟挂好了最后一件毛衣,拿上剩在床上的毛毯,踮脚,试图将它放进衣柜的最上一层。
  梁净川如她所料地走了过来,把茶瓶往床头柜上一放,抬手接过了她举在手中的毛毯。
  他站在她身后,身上有一股潮湿而干净的香气。
  毛毯放好了,梁净川手臂垂落,蓝烟关上衣柜门的一瞬,毫无意外地被从后方一把抱着。
  “……你买了吗?”蓝烟低声问。
  “买了。床头柜上。”
  “……我不是说茶。”
  “那是?”
  蓝烟无法分辨,他的语气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你只买了茶吗?”
  “不然还要买什么?”
  她深感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听见梁净川轻笑了一声。
  “你……”她气得转头想骂一句,可梁净川分明就在等着这一刻。
  在她转头的同时,他便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把吻落了下来。
  屡次三番的中断,像是不断地堆垒干枯的木柴,此刻,仅需一个吻,轻易点燃。
  梁净川抱着她后退两步坐下,她膝盖跪抵在他两膝间的床沿上,低着头,两手攀在他的脑后。他的嘴唇移动至颈侧,沿着皮肤逶迤而下。
  她脚底发软,站立不住,她不喜欢这样一坐一站的状态,而梁净川好像总能精准地知道她的心理。
  双脚悬空,她被抱了起来,拖鞋滑落,下一瞬她后背在松软的被子上着陆。
  睁眼,对上梁净川在上方英俊的脸,印象里很是清寂的眼睛,此时有暗暗簇燃的火焰。
  看见他喉结微滚,她情不自禁地撑起手臂,仰面咬上去。
  听见他一声闷哼。
  他顷刻伸臂,把她一搂,她感觉到他撑在被子上的那条手臂,在微微颤抖。
  “烟烟……关灯可以吗?”
  蓝烟不说话地点点头。
  黑暗降临的一刻,他们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一瞬屏息,便急切地搅缠在了一起。
  睡衣的扣子被一粒一粒解开的同时,蓝烟伸出手掌,去触碰梁净川t恤下紧实的腰腹肌肉。
  她赧然地察觉到,她在这一刻的欲—望早在他们那次去苏城,她闯进他的浴室时就被种下了。她至今都不确定,那究竟只是个意外,还是他的算计。
  视觉被半剥夺的情况下,听觉与触觉便被成倍放大。
  梁净川只觉得她的手指如此轻柔,所经之处的皮肤,无一不有灼伤的痛觉。
  而他所触到的,则如同一匹柔滑的丝缎,又如流水一样难以紧攥。
  他迫切需要把自己投入这丝缎之中。
  窗帘本不完全避光,空调的指示灯又亮着,在昏暗里待得久了,一切轮廓也都能辨识得清。
  蓝烟看见梁净川坐了起来,双手交叉抓住了t恤的下摆,下一刻,黯淡光线里,呈现出了宽肩细腰的剪影。
  他挟着阴影俯身的瞬间,她的心脏几乎从喉咙里跳出来。
  睡衣只剩半截袖子还挂在手臂上,拥抱再无阻隔,他们好像黑暗的海底深处,躲在珊瑚岩的洞穴里,光—溜溜的两条鱼。
  蓝烟分不清楚,皮肤发烫、战栗不已究竟是梁净川,还是他自己。
  吻不再有章法,随心所欲地烙在了她皮肤各处,手指却遵循了某种坚决的目的,蜿蜒而下。
  蓝烟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咬住嘴唇,把脸偏到了一旁。
  她想要屏息,可长时间的缺氧,仿佛并不支持她这样做,在感知到了他的指尖的那个瞬间,她早已失序的呼吸,顿时更为凌乱。
  梁净川触到了薄薄的水渍,脑中轰然。
  他突然动念,想要看看,他的白色山茶为他绽放的整个过程。
  台灯骤亮,蓝烟本能地眯住眼睛。
  她不知道梁净川为什么突然开灯,声音发不出来,只好拿手臂挡住了脸。
  即便如此,她知道梁净川在注视着她,时间久得让她脸颊烧得通红。
  手臂被拉开,她睫毛颤抖,没有睁眼,梁净川报以绵长的吻,并以手指化解了她并拢膝盖的企图。
  想到还是在去年夏天,在热闹的生日派对上,教梁净川玩那个书画修复的体验盲盒。
  贴补条,她教他怎样做搭口。
  指腹轻捻,每一点力道都需要恰如其分,新手掌握不当,总是轻重不一 ,或者过分鲁莽。
  这样自然而然的联想,叫她羞耻极了。
  “……烟烟。”梁净川声音发哑,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像鱼嘴在绞他的手指,他想要形容给她听,发不出声,也怕她不会喜欢。
  “嗯?”
  “……喜欢吗?”他只这样问。
  她没有说话,但以反应做了回答,她抬起了腰,像小鱼恋食,在追逐他的手指。
  片刻,梁净川把手抬了起来,垂眸观察。
  灯光照得他漉湿的手指微微反光,蓝烟被烫伤一样地别过了视线,却以余光看见梁净川毫不犹豫地低下了头。
  “……”她脑袋嗡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烟烟。和你的眼泪一个味道。”
  第47章 “可以。烟烟,什……
  “……”蓝烟想斥他“变态”,一个字也发不出。
  梁净川俯身来吻,她偏头要躲,他就故意用打湿的这只手来擒她的下巴;伸掌去推,手也被他一把攥住,紧紧按在他心口处。
  舌—尖闯过齿关,在口腔里搅扰,她发现她并不排斥这挑战洁癖的“分享”,反而因为这份不洁而滋生了某种悖逆的刺激感。
  她放弃了抵抗,梁净川也便不再禁锢她的脑袋,但按在心口的那只手没被松开,反而被他轻拽着往下方而去。
  蓝烟心脏惊跳,手指蜷缩,但没有闪躲。
  手越过了阻拦,他继续指引,把她蜷缩的手指分开、持握。
  梁净川抬眼去看。
  灯光幽黄,蓝烟从锁骨到脸颊的皮肤一片绯红,睫毛沾了雾气一般轻颤不已,眼里更有浅淡的水光闪烁。
  她的表情,像是被结结实实地烫到了一样。
  梁净川原本以为,她的指掌会是他的解脱,实际却是理智进一步沦陷的开始。
  更叫他思绪空白的是下一瞬,蓝烟缓缓拱腰,使他抵上了方才他在自己指尖尝到的那一片清咸。
  这一切,都在她注视着他双眼的情况下发生。
  “在哪里?”他听见她轻声问。
  “……嗯?”
  “……这里?”蓝烟抬手伸向他短裤的口袋。
  他没有阻止,实际因为大脑仿佛已无法运转思考。
  方正扁盒被拿出来,撕开了透明的塑封,他呼吸骤然愈发失序,凝视着她取出一枚方形的铝箔包装。
  手臂被抓过去,锯齿状铝箔被塞进了他的手掌,她偏过头,再难承受一样地抬臂挡脸。
  她总是这样,下一点点的饵,他就会生死不顾地咬上去。
  梁净川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时候,已然呼吸凌乱。
  “烟烟。”
  蓝烟睁眼,从缝隙里朝梁净川望去,他正低头看她,台灯光将他长睫毛的影子,投在眼睑下方冷玉一样的皮肤之上,眼睛深如幽潭,一望心悸。
  “看着我,烟烟。”
  蓝烟心跳停拍,仿佛不由自主地移开了手臂的遮挡,阴影落下,他低头吻住她的唇,同时压低腰腹。
  她呼吸一滞,明明清楚自己已然足够沃然,可吞—咽起来,仍然比她预期的要艰难许多。
  梁净川头皮发麻,额上沁出薄汗,虚焦的视野里,蓝烟紧咬嘴唇,抬起了双手。手掌贴在他的腰后,轻轻往下一按。
  他仅余的一点谨慎,顷刻荡然无存。
  蓝烟呼吸颤抖,从今晚第一次接吻,就在暗然滋生的空虚,此刻终于解脱。
  空气变作了致密的固体,压迫呼吸,如此真切的确认,叫人心口发痛,又反而生出一些不敢置信的恍惚。
  梁净川并无下一步的动作,只是倏地把头低了下来,脸埋进她的颈间。
  潮湿呼吸萦于耳畔,蓝烟惊讶转头,看见他睫毛湿润,双眼深黑。
  “我在做梦吗?烟烟。”
  他仍然是这句话。
  蓝烟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抬手捧住他的侧脸,“……你梦到过这样吗?”
  梁净川摇头。
  “那你知道不是。”
  蓝烟伸臂环抱,手掌按在他的肩胛骨上,她想他叫动一下,如果不能判断是梦是真,那就亲自来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