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把最爱的ps游戏机让给计言铮玩,只为换得片刻清净。
  他学会在爸妈夸计言铮的时候自动开启耳旁风模式,不再偷偷翻白眼。
  平安夜那天,谢愈显和刑柳一早就在厨房忙活,弄了一桌丰富的菜肴,又从外面打包了几样年轻人更爱吃的快餐。
  开饭前,计言铮负责布置餐具,他把节日感十足的、红绿搭配的盘子摆到谢稚才面前。
  谢稚才正低头玩手机,听见动静后抬头,好声好气地对他说了句:“谢谢。”
  正说着,谢幼敏突然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拽到一边。
  她皱着眉,不发一言,像专家研究奇异生物一样,对着她哥哥左看看右看看。
  谢稚才知道她要说什么,先下手为强:“我关爱性少数人群,不行吗?”
  “你很奇怪。”她摇了摇头,像专家般给他下了诊断。
  计言铮倒是乐在其中。
  倒不是他多爱看谢稚才受罪。只是,哪怕是演的,谢稚才对他的“好”也让他心情颇佳。从他被父亲发现性向,到如今整整十天,他还没这么爽过。
  平安夜的餐桌上,他嚼着谢稚才递过来的披萨,看着对方在妹妹狐疑的目光中,面无表情地啃着那块香肠最少的。他忽然想,如果谢稚才哪天心甘情愿地对他好,会不会爽得翻倍。
  在这个冬夜逐渐沉静的圣诞节里,计言铮躺在谢稚才的卧室里,睡得格外香。
  圣诞节这天,谢稚才和谢幼敏因为前一晚熬了夜,早午餐刚过,便各自缩回房间补觉,整个屋子一下子安静下来。
  计言铮心情不错,留在客厅的沙发上打游戏。手里的游戏机是谢稚才最心爱的宝贝,但游戏机的主人此刻却不见踪影,躲在房间里,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计言铮在虚拟世界里驰骋,驾驶一辆骚红的跑车一路横冲直撞,正要去抢银行,屏幕上血条闪烁,枪火四溅,他兴致正浓。
  就在这时,门铃突兀地响了。
  厨房里忙着准备晚餐的刑柳应声去开门。没一会儿,就听见她声音欢快地迎上来:“neo!圣诞快乐!你又带来你妈妈做的曲奇啦?”
  neo?
  这个名字一出口,计言铮的神经条件反射般地动了一下。那是前几天玩填词游戏时听到的,谢稚才心里那个“很了不起”的耶鲁大学生。
  没错,就是这个neo。
  但他没有停下游戏的节奏,眼神仍钉在屏幕上。
  neo在门口的回话声音小了一点,他听不太清,大概是介绍带来了几种曲奇口味,又解释他妈妈今天不方便上门。
  说实话,计言铮对这个“neo”到底是什么人物确实好奇。可惜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完成,比如把银行炸个底朝天。
  不过,这场突如其来的相遇显然开始按着他的剧本进行。刑柳热情地接过曲奇后,顺理成章地说了句:“进来坐坐吧,我去叫你那位‘好朋友’。”
  脚步声由远及近,楼梯上传来节奏渐快的踏步声,而先一步抵达的是neo的声音:“evan你在这儿啊?”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视野,看向电视屏幕,“你什么时候开始玩gta了?”
  计言铮等着neo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因为坐在电视前打游戏的人,根本不是谢稚才。
  他一边操控角色翻车逃命,一边用英文回应道:“不是evan。”
  话音刚落,他按下暂停,手柄随手一抛,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向neo。
  对方是个身形瘦削的白人男孩,金色卷发泛着柔和的光泽,面容清秀,眼睛是一种介于蓝与绿之间的瞳色,身上穿着一件印着“yale”的白色连帽卫衣。
  计言铮礼貌而得体地伸出手:“我是他们家的朋友,dexter。”
  neo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也伸出手来回应:“hi,我是neo。”
  计言铮握住他的手,没有立刻放开,停顿了整整两秒钟。
  他在等。
  等楼梯口那个脚步匆匆的身影出现,等谢稚才如他所料般,带着一点焦急、一点后悔,从房间冲下来。他此刻大概恨不得早该守在客厅,或者根本不该把自己这台心爱的游戏机拱手让人。
  直到计言铮察觉到neo身后那道眼神。锐利的,带着戒备,还有一丝无法掩饰的焦躁。他才悠悠地松开neo的手。
  三天了。谢稚才已经三天没用这种眼神看他了。
  计言铮对着neo露出一个客气的笑,心中暗暗想:这眼神,可真让人怀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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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成就是个计言铮的小玩具啊啊啊啊可怜的成成!
  下一章回归现在时间线!谢主播已经光荣上岗!
  第11章 温柔会有一点痛
  “如果您有任何问题或想法,欢迎通过我们的社交媒体平台与我们互动。我们明天再见,祝大家投资顺利,生活愉快!”
  谢稚才穿着灰色西装站在镜头前,手里握着讲稿,微微前倾,礼貌地向全榕港的观众道别。他年纪尚轻,为了营造专业感,造型刻意向成熟靠拢,但那句结束语后的微笑,还是泄露了他天生的亲和。
  而此时,计言铮正慢慢喝着家里阿姨煲的汤,橙皮罗汉果回味甘甜,不过他尝出了些许涩味。
  直到今天,他都没真正见过谢稚才用这样坦诚而松弛的表情对他笑。他不禁觉得,有点辜负了二十岁出头的自己的期待。
  “稚才现在台风越来越好了。”楠木圆桌旁,施南阁带着几分欣慰地评价道,“就是面对嘉宾时还有些生嫩。”
  计言铮心里也有同感,却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他才上台一个月。”
  施南阁朝他投来一个嘉许的眼神,好像计言铮肯为别人说句话,是多了不得的成就。她转向一旁的计为升,继续寻求回应:“小谢,还可以吧?”
  计为升点了点头,旋即不忘挑刺:“真有人照着电视上那些建议去投资?”
  计言铮知道,父亲并不是在等回答,就是挑刺挑惯了,所以他也懒得反驳。
  汤已尽,筷子一放,计言铮正打算离席,忽听“咚咚”两声重重的敲桌,他早已料到不会这么轻易就脱身,果断重又坐下。
  在家里,计为升穿着休闲,一身深色毛衣,用料精贵,质感上佳,是施南阁精挑细选的款式,总能中和他长相的凌厉。但在计言铮眼里,这种伪装向来无效。
  计为升用来敲桌子的东西,在这一顿饭里一直静静躺着,似在等待时机。计言铮刚坐下时便已注意到,也知道父亲不会无的放矢。
  果不其然。
  那是张大红色的请柬,木纹理纸的质地,经得起计为升这么造。
  “侯向慈的婚礼请柬送到家里了。”计为升沉声开口。
  原来是在等这出戏。计言铮心中不免失笑。
  这也不是什么突发新闻,半个月前,侯向恩就已亲自告诉他这个“喜讯”。
  侯向慈的未婚夫,与他那位堂弟相比,不管是人品还是质素,简直是云泥之别。因此。侯向慈算是寻得了一份好归宿。而侯向恩没有屈服,最后和家里抗争成功,逃过一劫。
  “哦,是请我们家三个人的吗?”计言铮明知故问。
  计为升不语,只是摊开请柬,照着念起来:“我们诚邀计升先生、施南阁女士及计言铮先生一家,届时与我们共享这一份喜悦与荣耀。”
  “请帖挺好看,”计言铮瞥了一眼,心平气和地建议道,“你小心点,别碰桌上弄脏了。”
  计为升不为所动,接着念:“特别地,计言铮先生亦可携一位伴侣同来。”他刻意加重了“一位伴侣”四个字,然后抬眸觑着计言铮,“你觉得,我该怎么回复?”
  施南阁坐姿轻轻变了变,眉宇间透着不安,嘴唇微张,却不知如何插话。
  计言铮早已习惯这一套,他神色从容,语气淡淡:“我当然可以plusone啊,只要你肯把那个‘one’写进回帖就好。”
  计为升“啪”地合上请柬,脸上已经隐隐压不住怒气。偏偏计言铮还不忘补上一句:“你要是真肯写,我连婚都能结来给你看。就怕到时候你不敢看。”
  “你!!”计为升勃然大怒,将请帖掼回桌面,瓷器随之震响,叮叮当当。他差点没压住声音,眼神如火,几欲喷薄。
  而计言铮不慌不忙起身,拿起餐巾擦了擦手,临走还淡然留下一句:“我提醒过你,小心别弄脏。现在好了,毁了吧。”说罢,几步迈出餐厅,背影干净利落。
  计言铮的脚步一消失,餐厅忽然静得出奇,只有瓷器还在余震中微微颤抖。站在外头的阿姨悄悄探头,却始终不敢进来收拾。
  施南阁轻叹一声,低声开口:“阿铮好不容易回来住两天,你非要提这个吗?”
  计为升没出声。他当然不想让太太难过,但当那张红得发烫的喜帖送到手上时,那股始终盘桓在他心头的烦躁还是压不住地往外冲。
  他想起那对从小在家里穿插打闹、和计言铮一起长大的双胞胎女孩。他曾认真想过,要是侯向恩做了计家的儿媳,也算知根知底,门当户对,再生几个俊俏聪明的孙辈,他卸甲归田,也能风光享天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