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已经被攻陷了。
  却不是被一兵一卒,而是那种沉默的、深沉的、毫无声响的温柔。
  像水渗入裂缝。像光穿透缝隙。
  一切悄无声息,却无可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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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写的时候就觉得超级心动,不想和别的地方放在一起,就多更了这一章短一点的。这里有回忆的穿插,希望写得够清楚,大家不会看不明白!
  1.所以当时见到施明润,谢稚才想起来听计言铮提到过她
  2.你没有看漏,休斯顿最后一夜发生了什么还没有写到!(但是快了!!(么?(嗯!!
  第22章 叫太易动情
  农历新年刚过,榕港的春天便急不可待地洒下和煦的阳光。
  gigi休假结束回云履上班的第一天,天气好得很给她面子,庭院内外潜藏的寒意被日光一点点驱散,空气中隐约飘来植物的清香。
  春节期间,施明润撇下未婚夫,飞去加拿大与父母兄弟团聚。而施南阁一家则选择来到云履,陪程隽过年。他们还带来了几位璞园的工作人员,云履只留了习惯一起过年的厨师和阿姨。
  gigi则是在冲绳度假,回来时整个人都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她穿着一套新绿色的套装,脚踩白色短高跟鞋,神清气爽地步入院子。刚迈进半分钟,她就注意到庭院里随着气温回升而冒头的杂草,立刻在手机上敲了几个键,提醒管家督促园丁打理。
  这个时候,程女士大概还在洗漱或用餐,gigi便先去办公室处理邮件。年后,各式聚会、奢侈品牌女装秀、拍卖行春拍的日程都等着她处理。
  不过今天最重要的,是年前早已定下的晚餐约会——程女士邀请了世晖电视台的新闻主播谢稚才共进晚餐。
  谢稚才的电话是gigi提供的,程隽亲自拨通,足见对此次会面的重视。
  gigi知道,去年谢稚才曾来云履参加中秋宴,不过那是施明润委托公司承办的自助餐。
  作为私人助理,gigi一向严谨,特意询问了谢稚才的忌口和偏好,和程女士商量后才最终敲定今晚菜单。
  下午三点四十五分,施家常用接待宾客的宾利飞驰驶入云履大门。gigi站在别墅门口迎接,司机下车开门,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
  他穿着白色薄毛衣、深蓝色长裤,脚上一双乐福鞋,头发稍长,毛茸茸的,俊秀中又多了几分随意。
  gigi暗自讶异,谢稚才比资料照片上、甚至中秋宴上的模样,都显得年轻许多。
  之前通过电话,谢稚才已认识gigi,见面后自然地打了个招呼。
  gigi微笑回应,引着他进门,解释道程女士正在藏品厅等候。谢稚才点头道“好”。
  进入西翼电梯时,谢稚才忽然问:“有什么我要注意的吗?我没和程女士单独相处过。”谢稚才的声音在电话里带着职业特有的播音腔,而现在,却如同一个声音悦耳的人在闲聊,自然亲和。
  gigi善意地提醒:“程女士很好相处,只要不提让她注意身体就行,她不喜欢被人当成老人看待。”
  谢稚才笑了笑,轻轻点头。片刻后,他又收敛笑意,问道:“所以,今天就我和程女士两个人吗?不会有其他人?”
  gigi有些困惑,稍微细想了一下这个“别人”是否意有所指,回道:“程女士只约了你。”
  谢稚才似乎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答“好”。
  当初接到程隽的电话,他有些意外和紧张。程隽在电话里笑说,刚听说谢稚才要作为侯向恩的男伴参加婚礼,还听计言铮提到他有些忐忑,便想提前聊聊,为他打打气。
  谢稚才感激又受宠若惊,便答应了邀约。
  此时,电梯门在谢稚才面前缓缓打开。杏白色墙面的藏品厅中庭,晨光透过双层夹绢玻璃天窗,细腻地漫射下来。
  羊毛地毯上,一只墨绿色的设计师长椅摆在正中。程隽一身米黄色粗花呢套装,温柔地抬头,笑道:“小谢来啦?”
  谢稚才连忙走上前,唤了一声“外婆”,将礼物递过去。那是他从gigi列好的清单中,精挑细选的一本书。
  程隽笑着夸了几句,示意gigi收好,又拿起身旁的平板电脑递给谢稚才。
  谢稚才坐到程隽身边,屏幕上是一份密密麻麻的文件:侯向慈婚礼上重要宾客的家谱,延展开来,每个人都有照片和名字标识。
  “我都要背下来吗?”谢稚才惊讶道。
  程隽轻轻一笑:“这是gigi帮你准备的,已经发了一份到你邮箱了。我觉得没必要,不过这孩子做事一向如此。其实,你只要认得侯家那几位就好,毕竟要和你同桌的。”
  谢稚才翻了几页,心里愈发忐忑,这要是都要他背下来,他现在就要跪着求侯向恩另请高明。他苦笑着开了个玩笑:“一般不是还有些隐藏关系吗?”
  程隽和gigi都笑了,程隽拍了拍他的肩:“那你还是自己网上搜搜吧,我可不给你讲八卦哦。”
  程隽随后花了二十分钟向谢稚才简要介绍婚礼的流程和注意事项:如何用餐、饮酒、问候。看着谢稚才略显吃力的模样,她笑着宽慰:“向恩是个鬼灵精的,做她的男伴,最重要的是把她看住了。”
  谢稚才忍不住扶额:“这个我倒是早就领教过了。”
  程隽忍俊不禁。谢稚才又问道:“那您去吗?”
  “我就不去了。”程隽摆摆手,“全是记者,乱糟糟的,言铮、明润他们去了就够了。”
  阳光透过天窗,渐渐往西边移动,程隽示意gigi先离开,问谢稚才要不要参观一下藏品厅。
  谢稚才自然从善如流。
  程隽领着他穿过几间展厅,谢稚才虽不精通艺术,程隽倒也没有说教的意思,有故事的她会多讲两句。
  比如,那套梅森骨瓷是施老先生送她的结婚周年礼物。那几幅画,是计为升在追求施南阁时拍下的珍品。还有那件泛着醇厚光泽的白色丝绸长裙,竟是黄金时代女明星的戏服,程隽笑道:“这件已经被明润预定给她婚礼穿了。”
  那些昂贵物品,串联起一家人的情感延续,谢稚才心头微暖,不自觉放轻了脚步。
  他们从展间的拱门出来,步入一个浅蓝色纹理的房间。
  “这里就有点不好意思了。”程隽站在几面挂满画作的墙前,含笑道:“都是我和小女的拙作。”
  程隽话虽谦逊,谢稚才自然连声夸赞。有几幅画作他在中秋宴时见过,花草、静物、山水,还包括璞园和云履的景致。
  忽然,一幅人物画映入眼帘。
  那是在海滩边,一个约莫十岁的小男孩,跪在沙滩上抱着一只金毛犬,脸上带着几分倔强与稚气,阳光斜照,发丝半湿,挡住了些许眉眼。
  他脸上有种熟悉的神气。谢稚才心里已经猜到是谁,明明应该不言语,但还是不自觉问:“这是计言铮吗?”
  程隽旋即笑道:“是啊,是阿铮,他妈妈画的。你认出来啦?”
  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恍惚中,他想到比现在更年轻时的计言铮,说道:“像二十岁的他。”
  他竟在这画前停留了许久,直到察觉自己的失神,才赶忙继续往下走。
  他们浏览完剩下的画作,快要绕回展厅中庭时,程隽忽然停下脚步:“也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不过离晚饭还有点时间,我带你去看看这个。”
  她拐向另一侧,沿着蜿蜒的走廊,走进一个隐蔽的小间。自然光被隔绝在外,圆弧形的房间一片昏暗。
  谢稚才还未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程隽已轻按开关,面前一个无边的屏幕骤然亮起,微光投射在她沉静的面容上。
  “这是他们几个年轻人这两年帮我搞的,以前我都得翻相册,照片又旧,又容易掉出来,很麻烦。”程隽招呼谢稚才,“来,坐。”
  房间里有双人沙发,也有单人椅,谢稚才挑了把橙黄色的圆凳,坐在程隽身边。
  屏幕上,首先出现了一张黑白照片,一名洋装女子站在一棵香樟树下,头发盘在脑后,打着阳伞,气质优雅。
  “这是——?”谢稚才轻声问。
  “是我。”程隽微笑着点头。
  接下来的照片,按时间顺序渐次铺开。
  从施老先生和程隽年轻时在欧洲的合照开始,影像中逐渐有了孩子们的身影。黑白转为彩色,定格在日常琐碎的瞬间:孩子们追逐打闹,夫妻间温暖的对视,家庭生活在光影间流动。
  谢稚才侧头看了程隽一眼,她凝望屏幕,眼中映出深深的怀念和温柔的涟漪。
  “看我们这些老人的照片,也有点无聊吧。”程隽说。
  “怎么会。”谢稚才真心道,“老照片才有意思呢。”
  程隽眉眼舒展,轻轻点了点头。
  下一张照片,恰是云履的院子。那时还没有喷水池,院中央围着栅栏,像是养着小动物,还有几架秋千。
  正中间是一排六个少年少女,穿着英式校服,海军蓝的条纹衬衫配短裤、短裙。两个女孩梳着麻花辫,秀气精贵,洋娃娃般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