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比如杨大友又偷偷给神志不清的室友打针,杨大友扮演国王,给两个大叔赐婚;
  谁谁接受不了爸爸跟小姨在一起疯了;
  谁谁成绩本来好好的,被爸妈逼疯了;
  谁谁趁着护工师傅不注意,偷吃畅饮屎尿;
  以前一个狂躁症患者在夏云的脑袋上扣过饭菜;
  有个高智商的帅哥,被爱戳眼睛的大哥戳过眼睛;
  帅哥不会认人,听说他看到的每个人身上都是黄色的点,只有他爱人身上才是没有黄点点。他靠黄点的数学规律,找到人与人之间的区别。
  有个大叔自己掐自己,被自己吓死了,家属一直来闹。
  有个阿姨自杀吞了一整瓶艾司唑仑,被救回来,有人吃了两瓶,还有人更离谱,吃了三瓶。
  有个阿姨的丈夫出轨,她把内裤松紧带抽出来,系在沐浴莲蓬头上,上吊自杀,被救回来。
  ……
  各种各样的惊天八卦,没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
  夏承越与方竟遥,两个大男人谈恋爱,对于大家而言,还真没见过。
  怎么也得尝尝这个瓜吧!
  于是,大家堵在大厅,看热闹。
  方竟遥的鬼哭狼嚎声还在持续,夏承越真想冲上去,拿臭袜子堵住方竟遥的嘴,尴尬死了。
  随着一级病房那边的大门锁上,方竟遥的声音才有了减弱的迹象。
  一群大叔阿姨满脸好奇,走来问他:“你们俩什么关系?”
  夏承越脸色很难看:“仇人!”
  “仇人叫老婆吗?”
  “说不定这是年轻人的玩法。”
  “咱们老了老了。”
  屁股疼得不行,夏承越浑身乏力,想去护士台,打算涂点膏药,借机跟黄护士拉近关系。
  “黄护士,能不能通融一下,我记不起我妈妈的号码,让我跟她联系一下吧。”
  黄护士正在护士台上处理文件,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分心回复他,“你病情不稳定,你妈妈怕影响你,特地交代我们,等你稳定点再沟通。你安心吧,每周有固定的电话时间,下周就能家属探访,你等着。”
  “我有急事想跟她说,求求你,你人最好了。”
  黄护士最吃帅哥颜值,每次看到方竟遥与夏承越发病,忍不住感叹帅哥的命真苦。
  但帅哥在工作面前,不值得一提,搞事业的女人最美丽。
  “你实在无聊的话,去娱乐室打打扑克,唱唱歌。”
  夏承越:“我要申请家属陪护,mect要家属同意与陪护,你们为什么没通知我家属?”
  “已经跟你家属确认过,你进去时,她来过。”
  夏承越听到这话,气得隐隐发抖,想发火。
  “你别气啊,杨医生建议你们暂时不要见面,怕刺激到你。”
  “我只想听听她的声音,我发誓绝对不发病。”
  “你觉得这话可信吗?”
  是的,不可信,他根本掌控不了这个该死的病,随时随地,疯得毫无规律可言。
  黄护士实在无奈,做出了一个违背奖金的决定,“三分钟,三分钟立马挂断电话,你有急事你就说。”
  “谢谢!”
  夏承越抓起公共电话,颤着手,拨通电话,电话那边接通后,他哑声叫了一句:“妈……你不要我了吗?”
  电话另一端的林章伊震惊,“小越,是妈妈,你别激动,妈妈现在不敢去见你。”
  “可我需要你,你是不是打算跟他结婚,给他生娃?妈妈,我求你了,你不要离开我。”
  “小越……”林章伊顿了顿,带着哭声说,“妈妈对不起你,我跟他没关系,以后不会再跟他联系了。”
  “你明知道他是我好兄弟,为什么?”
  “他追我的……”
  夏承越一时语塞:“他一向玩得花,你不可以。”
  “小越,别提他了,我怕刺激到你。”
  “为什么不能提?我做了电休克,好不容易记起这件事情,我现在要一个说法,你是要我还是要他?”
  “当然是你啊,你是我孩子。妈妈对不起你,不会再联系他。”
  夏承越闻言,哽咽道:“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家,我好想你。”
  “下周我去看你,给你带你爱吃的菜。你现在一看到我就会发病,杨医生说等你稳定点,才能去。你乖乖地听医生的话。”
  “妈妈,我想你。”
  “是妈妈的错,妈妈不会了,妈妈对不起你。”
  “妈妈,不要再说对不起,我受不了。”
  “妈妈不知道怎么帮你……”
  不要帮我,让我走,让我离开,就是在帮我脱离痛苦。
  夏承越捂住嘴,哭得很大声,没来得及说点“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的感动话,下一秒被黄护士切断电话。
  黄护士简直就是个铁面无私的冷血杀手,“夏承越,深呼吸,别犯病了。”
  夏承越深呼一口气,蹲在护士台下,抱着双膝,心里酸涩无比,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使劲磋磨,
  妈妈的每一句对不起,都像是刻刀,刮他的血肉。
  他不是不能接受妈妈谈恋爱,只是这人怎么是跟自己同龄的陈时泽。
  况且陈时泽这屌丝,高中就泡妞无数,对妈妈的感情肯定不是真的。
  他不希望妈妈被人指指点点。
  夏承越平复心情后,坐在大厅的角落,彻底失去力气,僵着身子回到房间。
  床头柜上放着一包纸巾,他一张一张地抽出来,一层一层地叠好,直到整包纸巾都抽出来,他走到洗手间,打湿纸巾。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像是灵魂出窍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跌入深渊,却怎么也爬不起来,最后沦陷在深渊里,被黑暗一口吞没。
  这里没有办法跳楼,也没有办法上吊。
  他躺在床上,湿答答的纸巾盖到脸上。
  纸巾被水浸透之后,没有缝隙,贴在脸上的那一瞬间,如被扼住喉咙,窒息感袭来。
  他找不到绳子,双手伸进一条裤子里,把自己的双手绑起来,负在身后。
  做完这一切,纸巾覆盖下的氧气越来越少。
  这种窒息的感觉,让他头脑发胀,身体本能做出了求生的反应,四肢不断挣扎,发出急促的呼吸声。
  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死在这种酷刑之下。
  讨厌方竟遥,讨厌所有人!
  再见,下辈子再也不做人了。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陆总哒哒地跑进来,一把揭开他脸上的纸巾,激愤不已,“男人,你竟然背着我敷面膜,你再怎么打扮,都比不上她!”
  夏承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脸憋得涨红,心里庆幸活过来了,却带着几分愤怒的语气,哭着骂道:“王八蛋,你进来做什么?”
  “小辣椒,有点小脾气,”陆总冷嗤一声,“你在外面的野男人,满世界找你,你还有心思敷面膜?”
  “你才小辣椒!”夏承越擦了擦眼泪,气得想捶死陆总。
  他正在认真地执行自己的死亡计划,突然被打断,恨不得把陆总踢飞。
  “你最好保持你的处男之身,否则我要让你在外面的野男人断子绝孙。你是没见过我的雷霆手段。”
  “什么野男人?”夏承越双眸泛红,听到外面传来又一阵脚步声,还有夏云的呼喊声。
  一道身影闪过,像是入室抢劫一样,冲到了夏承越的面前,紧紧抱住夏承越。
  方竟遥打了一针稳定剂回来,刚刚正在外面满世界寻找夏承越。
  稳定剂的副作用很大,普通人打了之后会头晕眼花乏力嗜睡,但不知为何在方竟遥身上竟然不起作用。
  “老婆,我好想你,你刚刚不理我,让他们把我抓走了,我好害怕。”
  夏承越浑身乏力,挣扎了几下不管用,他抡起拳头朝方竟遥的肚子,锤了几拳。
  邦邦硬!
  靠,腹肌了得。
  “王八蛋,放手。”
  “不放手,老婆亲亲,老婆抱抱。”
  方竟遥像是换了副面孔,说话又甜又软,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像一只被关了很久,突然能够出去外面溜达的萨摩耶,等待主人的指令。
  这人怎么性情大变?
  几天前,方竟遥望向他的眼神,冷得像淬了冰,毫无温度,仿佛他不过是医院走廊里一抹透明的虚影,连最基本的陌生人寒暄都吝啬给予。
  可此刻,方竟遥却将他紧紧拥入怀中,指尖用力,眼神里翻涌着戏剧化的浓烈情绪。
  这哪里还是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面人,跟他玩变脸呢?
  死远点!
  和这个世界说晚安吧,死渣男!
  夏承越在他的肚子上,狠狠给了一肘击,“你他妈别靠近我。”
  “凶凶。”方竟遥痛得捂着肚子,松开他,委屈巴巴地说,“痛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