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长宁侯黑着脸将众人送出青竹院,却看到外面乱糟糟的。
  他眉心跳了跳,忍不住吼道:“吵什么呢?”
  管家越众而出,一脸为难,“侯爷,同和楼的掌柜来府里结算银钱。”
  一个留着短须的中年男人出列,笑呵呵的躬身,“给侯爷和夫人请安,小人是同和楼的掌柜,昨日夫人在同和楼定下了今日的席面。
  今日往侯府送了十桌上好的席面,二百两银子一桌,加上二十坛上好的秋露白,一共是三千两银子。
  席面准备完毕,小人找管家结账,管家却说没钱,侯爷,你看这?”
  长宁侯眉头拧成了川字,倏然转头看向陈氏。
  陈氏目光微闪,恶狠狠看向乔姨娘。
  同和楼就是乔氏的产业,她敢让同和楼送钱,就是吃定了乔氏不敢让同和楼上门来要钱。
  没想到乔氏竟然敢让人上门要账。
  这不是打侯爷的脸吗?
  长宁侯此刻也反应过来同和楼是乔姨娘的产业,十分不悦的看向乔姨娘。
  乔姨娘也是一脸茫然,她没让范掌柜上门来要账啊。
  本想上前说话,手臂却被扯住了。
  她扭头对上沈初含笑的眼眸。
  沈初压低声音道:“姨娘别出面,你一说话别人就知道你是同和楼的东家,让人家知道父亲靠你的产业养着,这让父亲多没面子啊。”
  乔姨娘觉得有道理。
  侯爷最是要面子的人,若让人知道他花妾室的银钱,脸上肯定挂不住。
  想到这里,乔姨娘闭了嘴,却暗暗朝范掌柜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要钱了。
  范掌柜似乎并没有看到她的眼神,反而上前一步,一脸惊讶的问:
  “侯府家大业大,不会是要赖小店三千两银子吧?侯爷,您说是不是?”
  长宁侯只觉得嗓子眼处腥甜涌动,尤其是对上周围宾客好奇的目光,更是眼前发黑。
  他咬牙一字一句的道:“本侯自然不会赖账。”
  范掌柜松了口气,立刻递上一张字据,“一共三千两,谢谢惠顾。”
  长宁侯攥了攥拳头,等着乔姨娘开口说免了。
  谁知乔姨娘却仿佛成了没嘴的葫芦,一直不开口。
  范掌柜将字据往前递了一下,“侯爷?”
  长宁侯冷哼一声,转头看向陈氏,“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付钱?”
  “我付?”陈氏自然不愿意,指着乔姨娘道:“同和楼是她的,往咱们侯府送饭菜不是应该的吗?
  乔氏,你怎么这般抠门,三千两银子也让掌柜的上门要?”
  乔姨娘连忙摇头,“不是我。”
  范掌柜一脸诧异,“夫人此话差矣,府上赊账,我上门要账天经地义,府上若给不出银子也可以钱字据。
  不然到了月底,我将总账送到侯府账房的时候,数目就会对不上。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人中饱私囊了呢。”
  话音一落,四周立刻想起低低的议论声。
  “咦?妾室的嫁妆怎么会交到侯府账房?”
  “难道堂堂侯府还要花妾室的钱?”
  沈初眼眸低垂,掩去眼底的嘲讽。
  打脸就要当众打才疼,不知道他这位好父亲有没有勇气承认自己花妾室的钱呢?
  长宁侯听到周围的议论声,只觉得嗓子眼腥甜更加浓郁。
  他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不就是三千两银子吗?本侯难道还能欠你的账不成?
  以后话说清楚一点,你的银子是交给你东家,不是交给侯府,不知道的还以为本侯花的是你东家的钱呢。”
  他满脸鄙夷的睨了范掌柜一眼,“不过一间酒楼,本侯岂能看得上?说本侯花你们东家的银子,那是对本侯的侮辱。”
  乔姨娘愣愣的看着长宁侯,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十分陌生。
  在他斯文俊美的外表下,似乎有一只陌生的猛兽要挣脱出来一般,令人恐惧。
  范掌柜笑眯眯的给了自己一巴掌,“哎呦,小人这张嘴说话不利索,侯府家大业大,自然看不上我们东家这点银子。
  既如此,还请侯爷尽快给结账吧。”
  长宁侯拂袖,“没看到本侯正忙着送客吗?你找夫人结账吧。”
  “众位,我送大家离开。”
  他理了理衣衫,强自做出平日里高贵清雅的模样,向一众宾客做出请的姿势。
  宾客们对视一眼,纷纷离开了。
  沈初拉着乔姨娘,“姨娘,我送你回去休息。”
  范掌柜伸手拦住要避开的陈氏,笑眯眯的道:“夫人,侯爷让你给小人结账。”
  “您也听见了,侯爷说不用我们东家的银钱,今日您说是不结账,我就去京兆府衙门告您,反正去订货的是您身边的下人。”
  第34章 喂狗也不养他们
  陈氏气得脸都白了,却拿范掌柜没有一点办法。
  最后只得咬牙拿出压箱底的银子给了范掌柜。
  范掌柜一走,陈氏就吐出一口血,一头栽倒在地上。
  乔姨娘回到院子,迫不及待的问沈初:
  “阿初,今日下药的事怎么回事?陈氏想害的人是不是你?”
  沈初挑眉,有些讶异。
  “姨娘不先问我为何要让范掌柜来要账?”
  乔姨娘莹白的小脸恍惚了一瞬,随后忍不住点了点沈初的额头。
  “你让范掌柜来要账,无非就是气侯爷,侯爷的面子可没你的命重要。”
  “今日若是让陈氏得逞,你要是被那个小厮毁了,恶心受伤不说,你女扮男装的事也就暴露了,到时候全家人都得跟着死。
  陈氏这个老虔婆,好狠的心啊,上次在净国寺没成,这次竟然还要害你。”
  沈初托着下巴轻笑,“别生气,她这不是没成功嘛。
  你儿子我聪明,一早就识破了她的阴谋诡计。”
  乔姨娘翻了个白眼,“还真当自己是男人了不成?”
  沈初笑了。
  乔姨娘好奇的问:“你是把陈氏下药的酒换给了沈延?”
  沈初道:“红袖偷听到陈氏会在酒里下药,谨慎起间,我借着给六皇子敬酒的时候,悄悄把酒杯换给了沈延。”
  乔姨娘倒抽一口气,“陈氏好歹毒的心,竟然在酒杯上都抹了药。
  呵,没想到最后受罪的是她的儿子,且看吧,赵玉芳肯定不想做妾,这事还有的闹呢。
  真是活该!我都迫不及待的想看陈氏和老夫人,赵玉芳互相撕扯的场面了。”
  乔姨娘摩拳擦掌,满脸期待的样子逗笑了沈初。
  她不知道酒杯上被抹了药,本没打算对付沈延的。
  不过赵玉芳自那日被她劝动以后,日日都盯着沈延的动向,今日能爬到沈延床上去也不奇怪。
  沈初问道:“上次父亲还和你保证说陈氏以后不会害我了,姨娘看她改了吗?
  还有父亲,她不过挑唆两句,父亲就险些信了是我下的药。
  姨娘还要用自己的银子养着陈氏和她的子女吗?”
  乔姨娘攥了攥拳头,发狠道:“不养了,拿去喂狗也不养他们。”
  沈初眼眸弯了弯,接着说:“给六皇子敬酒的时候人多纷乱,我让红袖悄悄帮我换了。
  只是没想到恰好会让父亲喝到了那壶酒,父亲也是被牵连了。”
  才怪!
  红袖换酒的时候,她看到了,不过这一点就不用让乔姨娘知道了。
  沈初问:“姨娘,父亲也是被下药才会....你会觉得他恶心吗?”
  乔姨娘神色顿时有些微妙。
  想起自己看到长宁侯压着那个小厮的画面,她的脸白了白,有种想吐的感觉。
  乔姨娘连忙摇头将脑海里的画面晃掉,叹气道:“我心里很乱,虽是被下了药,我也心疼他,但我又觉得恶心。
  阿初,你说难道我不够爱侯爷吗?我明明真心爱着他啊。”
  沈初轻轻拍了拍乔姨娘的后背。
  “别着急,你先冷静两日再慢慢想。”
  还有时间,她会让姨娘看清长宁侯虚伪的嘴脸。
  乔姨娘靠在她的肩头,忍不住红了眼圈。
  呜呜,她的侯爷,她的爱情,真的都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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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氏刚醒来,长宁侯就闯进来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别以为我不知道今日的事是你的主意,王妈妈是你的心腹,若没有你的指使,她根本不敢擅作主张。”
  长宁侯用足了力气,这一把掌直接把陈氏打得眼冒金星。
  “无知的蠢妇,你也不想想整个侯府丢脸,于你有什么好处?
  此事若是传到陛下面前去,恐怕连清霜赐婚六皇子的事情都得黄了,如今你满意了?”
  陈氏满嘴都是血腥味,此刻悔的肠子都青了。
  若是她知道事情会这样,她一定不会实施这个计划。
  现在儿子被赵玉芳那个破落户糟蹋了,女儿的婚事可能也要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