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沈渊迟疑了片刻,这回倒是未让她再催第二回 ,手脚利落地为她铺好了床,起身见她就站在身后,急忙闪身将地方让开。
  段曦宁在榻边坐下,扯过被子就躺下,翻了个身见他在一旁杵着,纳罕道:“你不走吗?这儿没你睡觉的地儿。”
  沈渊竟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气,施礼道:“臣告退。”
  “记得将灯灭了。”段曦宁又道,“烛火刺眼,妨碍睡觉。”
  大帐外,有好几双好事的眼睛都盯着帐内的动静。
  毕竟这可是他们陛下破天荒第一次留男子在帐中过夜,万年的铁树难得开花,对于很多了解陛下的将士来说,堪称奇景。
  女将们嫌弃地推了推一身臭汗的男人:“边儿去,一身臭汗,熏死了!”
  被推得踉跄的将军没好气道:“都是行伍之人,你能比老子香多少?假干净!”
  占据最有利位置的女将兴冲冲地问:“你们说,那小子跟咱们陛下,谁上谁下?”
  推人的女将豪气干云道:“肯定是咱们陛下在上啊!那小子看着弱不禁风,待宰羔羊似的,哪能压得住陛下?”
  立刻有人否定:“咱们陛下向来不解风情,好像不太懂男女之事。”
  先前的女将惋惜道:“早知道提前送陛下些我珍藏的好图了,我珍藏的那些宝贝,应有尽有,保准……”
  仗着个头高居高临下,占了个不错位置的高大将军当即反驳:“拉倒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咱陛下是什么人。她最讨厌别人跟她说这些不三不四的了。上回有个兄弟开了几句腔,被她听见了直接贬去养马,现在还掏马粪呢,怎么,你也想当弼马温呐?”
  想起自家陛下的彪悍,说要送图的女将缩了缩脖子,仿佛已经能想到自己的凄惨,不敢再说。
  这时,一心盯着大帐动静的女将道:“诶,诶,快看,帐内的烛火灭了!”
  这句话,成功让交头接耳的几人都住了嘴,齐刷刷看向大帐的方向。
  纵使几人官职不低,也无人敢靠得中军大帐太近,生怕惹怒陛下,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隔着这么远自然听不到帐内的声音,只能靠双眼硬盯。
  负责巡夜的贺兰辛见他们几个鬼鬼祟祟缩在这儿,不用问便知他们想干什么,呵斥:“身为臣下,岂可肆意窥伺君主?”
  被逮个正着,众人有几分心虚,也有胆大的拉他一起看热闹,又遭呵斥:“胡闹!叫陛下知道,必定严惩,还不回去!”
  几人被训得抬不起头来,又好奇得紧,有人偷偷瞥向大帐方向,当即小声道:“那小公子出来了!”
  这下,就连方才义正言辞的贺兰辛也望向了大帐门口。
  看到从大帐中走出来的沈渊,贺兰辛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当即便让这群好事的家伙赶紧散了。
  好歹也是有品级的武将,像个长舌鬼似的,胆敢在此看陛下的热闹,成何体统?
  第5章 无意成婚
  沈渊有几分魂不守舍,亦有几分不真实感,似乎没想到今晚之事这般平稳地过去了。
  实在是这位女皇叫人捉摸不透。时而看起来平易近人,时而又是一副心机深沉的模样,让他从帐中出来后,都无法确定她是不是又在试探他什么,下一步要做什么。
  回到帐中,他仍旧心神不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由想起她所说的荆国质子。
  不知那荆国质子究竟怎么回事。
  大桓不是摧枯拉朽般直接将其灭国了吗,何时有的荆国质子?
  他怎也未见过此人?
  还是说那质子已经身死?
  他在梁宫中能打探到的消息实在有限,不知是大桓将消息瞒住了,还是兄长并未告知他这些消息。
  他总觉得,头顶上有一把悬而未落的利刃,或许在她谈笑间便会倏然落下,一击毙命。
  前途渺茫,仿若穿行于大雾间,不知归途。
  或许,他不该去想太过长远的事,眼下先活着再说其他。
  毕竟,人死如灯灭,思虑太多也不过是庸人自扰。
  与段曦宁的酣然入梦不同,沈渊彻夜难眠。
  贺兰辛将几个好事的将军遣散,借着巡夜在中军大帐附近转悠着,直至天明才回了自己帐中。
  午后,段曦宁正拿着江南的舆图思量着什么,抬眸见他进来,问道:“贺兰辛?给你的那一摞文书看完了?”
  她今日穿了一身常服,未束发戴冠,只将长发用发带简单绑着,极为随性。
  贺兰辛愣了一瞬,低头行礼,无奈道:“臣一时未看完,陛下容臣几日。”
  “行吧,快些看完,朕还有用。”她随意说着,视线回到了手上的舆图。
  见她头发如此随意散着,贺兰辛随口问:“陛下昨日沐发了?”
  “嗯。”她懒懒地靠着椅背,姿态闲适,拿着江南舆图,胳膊肘撑在扶手上,整个人慵懒随性,“昨夜一身酒气,好好沐浴了一番。”
  他下意识地叮嘱:“陛下可记得擦干头发再睡,免得受凉。”
  出门在外,她的贴身女官素筠未能跟着,他总不由地多唠叨一句。
  “昨夜正好,叫……”她顿了顿,想起来名字又接着道,“叫沈渊给朕将头发擦干了,省了不少事。”
  听她提起沈渊,贺兰辛神色顿了顿,诧异于她竟只是叫沈渊为她擦干头发:“陛下叫沈公子来,就只是为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