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三人齐刷刷:“是。”院子内顿时安静下来。
  沈葶月走到齐若芙面前,缓声道,“你先起来,夜里风凉,若再哭坏了身子,老夫人怕是要心疼了。”
  齐若芙哭得梨花带雨,抬眸看了眼阶上的明灯窗纸,再想到坐在里边的那道身影,忍不住哽咽道:
  “夫人让若芙跪着吧,若芙对不起你,更惹了世子不快,若芙心里不安,实在没办法见人了呜呜呜……”
  沈葶月此刻想回去再捋捋谢家人丁关系,可齐若芙跪在这儿,她又不能不管,一时间有些心烦意乱,语气稍重:“你先起来,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为难了你不成。”
  齐若芙闻言睁大了眼睛,脆弱的身形摇摇欲坠:“若芙怎敢有此意,只是今晚之事惹了世子不快,那酒是老夫人送来的,若芙真的不知,但请夫人明鉴!”
  沈葶月心中冷笑了声,齐若芙怎会不知,不过是和陆老夫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罢了。
  眼看着夜已深,沈葶月被她闹得冷下脸来,“难不成你跪在这就能把郎君跪来吗?你想做姨娘找我没用,你得找陆愠啊,下药这事,一次不行你就两次,有了肌肤之亲,难道他还不收你吗?”
  沈葶月最后道:“你若跪出了风寒,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怕是不会好,到那时候你想去扬州,怕是也去不成了,老夫人那边,你也没无法交代,孰轻孰重,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她提裙上了廊阶。
  齐若芙美眸一凝,瘫坐在了地上。
  夫人竟如此难对付,三言两语击中她的要害,她的计谋竟没有得逞!
  房中陆愠闻言,执笔的手渐渐用力,逼出苍白之色,“咔嚓”一声,上好的麟角狼毫笔折成两半!
  他静静看着廊下喋喋不休的女子,被药浸染的眼睑逼出了一抹猩红之色。
  下药,肌肤之亲。
  她是真敢说。
  沈葶月哄好齐若芙后便进屋了,可一只脚才刚迈进屋便被人掐中喉咙,抵在墙上,与此同时他另一手撩开了她的裙摆,冷风直直灌过肌肤,冰凉刺骨。
  沈葶月杏眸湿红,张唇却说不出话,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陆愠没有半分犹豫,挺深,入了去。
  他不带任何感情,甚至没有给她任何准备,疼得她忍不住叫出声。
  “疼,你别这样……”
  沈葶月双手按着他的手臂,想要拨去横在自己喉咙间的桎梏,可男人听不见一般,如疾风骤雨般的攻势让她连喘息都艰难。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支摘窗前渐渐沸腾起氤氲潮湿的水汽,屋内的空气却直线升温。
  沈葶月被他扔在榻上,玉色双褪间还残存着黏腻水痕,她忍不住剧烈咳嗽,控制不住的干呕,可眼前烛影晃动,男人压迫的身躯仍在步步靠近。
  陆愠领口凌乱,坚实遒劲的肌肉因药力还没有泄干净,呈现淡淡的红色。
  “唆使着妾室给郎君下药。”
  陆愠压在她腰间的手重重揉搓了下,喘着粗气道:“沈葶月,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嗯?”
  沈葶月被他逼得喘不过气,杏眸亦泪水涟涟。
  她刚刚的话,陆愠一定听见了。
  这么伤他自尊,怪不得他生气,可是她要怎么说才能消除他的疑心?
  药性作祟,陆愠倾身又吻了上来,不同以往的温柔,他没有给她留有余地,狠戾的撬开她的贝齿,灵巧的舌头长驱直入,直至深喉,感受到身下那抹娇软拼命的挣扎,他只觉得索取的不够,疾风骤雨的吻蜿蜒而下,令她忍不住躬身求饶:
  “郎君误会了……”
  沈葶月细喘之余磕磕绊绊道:“老夫人本就觉得我悍妒,我,我这样说,也是做给她看,让齐若芙觉得我没有私心,日子也能好过些,咳咳……”
  她的娇颤声格外诱人,糅杂着眼泪更让那双本就十分漂亮的眼眸楚楚动人。
  此刻她的小手柔弱无骨的抵在身前,雾眼朦胧,衣裙半解,碧波荡颤,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陆愠喉咙发紧,猩红的眸色渐渐变得漆黑。
  纵然知道她这话三分真,七分假,可他听见了,还是堪堪顿住了身.下动作。
  他不敢承认,所有的恼怒,暴戾的举动,都只是想掩盖他内心的失落。
  他不想承认,原来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竟然这么低。
  她可以毫不在乎他,随意拱手让人。
  他算什么,一个物件?
  可她心里没有自己,他不是一早就知道吗?
  只是不甘罢了。
  陆愠松开她,漆黑的鸦羽遮住眸下晦暗,起身朝屋外走去。
  沈葶月终于得以喘息,她跪坐在床上,看见男人逐渐模糊的背影,再想起刚刚他看向自己时眸底的晦暗,忍不住浑身发颤。
  沈葶月唤来元荷替她沐浴净身,铜镜中脖子上红紫的掐痕触目惊心,元荷看得眼眶一酸,只怨世子下手怎么这么狠。
  沈葶月叹了口气,“陆愠素来心高气傲,可能我说让齐若芙给他下药,伤他自尊了,他才这么生气。”
  元荷点头:“奴婢也觉得,夫人下次换个说法就好了,左右齐姨娘是老夫人送来的人。”
  “嗯。”
  沈葶月放下铜镜,恹恹道:“替我涂些雪凝膏罢。”
  自这晚后,两人的关系便是结了层霜。
  接
  下来连着几日,陆愠白日醒来便去大理寺公务,虽不上朝,却日日早出晚归。
  不过除了那夜陆愠的疯狂举动,接下来的日子他神色如常,倒也看不出异样。
  沈葶月略略思忖,他素来不喜形于色,或许官场上都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又怎么会在她面前袒露情绪。
  她还是照常让元荷做了饭菜送去大理寺,只是那些精致的红木食盒赫融一次都没能送进去,无一例外,都进了他的肚子。
  外人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道世子大婚后忙于公务,世子夫人也体贴,日日派了婢女去送饭,夫妻俩鹣鲽情深。
  不用应付陆愠,谢氏的关系也捋的差不多,沈葶月在去扬州之前不必外出,新婚期间长公主也免了请安,她在后宅的日子也过得怡然自得。
  白日里让元荷寻了一棕木嵌玉躺椅摆在院子里。
  时值四月,西墙边的桃树杏树开得灿烈,粉白相间,有风拂过,花瓣如雨,纷扬飘落。
  赏花累了,假山旁的东南角辟了一口小池塘,池水碧绿清澈,养着几尾肥硕笨拙的金色鲤鱼,沈葶月偶尔喂点鱼食,逗弄几番,到了夜晚,沐浴焚香后,便同元荷专心准备去扬州要收拾的衣裳包袱,好不惬意。
  福熙阁上下极守规矩,无人敢议论世子和夫人冷战之事,只是院墙之外的云水阁,朝晖阁,懿祥阁都炸开了锅,纷纷猜测,这新娶进来的四夫人,是不是要失宠了?
  这日,懿祥阁内,永宁长公主一早来给陆老夫人请安走后,齐若芙便莲步纤纤凑了上来。
  陆老夫人房门前的映寒、映月朝她行礼,却并未出声,齐若芙也尴尬点头示意。
  她现在的身份委实尴尬,按理说,陆愠迫于陆老夫人的压力让她住进了福熙阁,她也算称得上“姨娘”,可陆愠并没破了她的身子,也没许她给夫人敬茶,更没有行过礼,实在也不算是陆愠的人,不怪这两个大丫鬟不知如何称呼。
  西次间内,楹窗半开着,紫檀雕花梨纹矮几上的鎏金三足鼎里燃着淡淡的香线,陆老夫人斜倚再罗汉床上,膝上盖着绛紫色织锦毛毡,微眯着眼,淡声问:“愠哥儿还是没传召你?”
  齐若芙奉茶的手一顿,面露赧色:“是若芙貌若无盐,所以世子看不上。”
  陆老夫人接过茶盏,笑道:“不是你资质平庸,是愠哥儿的娘子太过美貌。”
  虽然陆老夫人不喜沈葶月的出身,但也不得承认她那张脸,满长安也挑不出一个能胜过她。
  不过也正是因为那张脸太过漂亮,太过出挑,很容易让男人沦陷其中,酿成大祸。
  如今所见,似乎颇有成效。
  若芙成功的让陆愠和沈葶月闹了嫌隙,郎君若后宅去得少了,便可以专心公务,去走他的前程。
  “左右,路我已经给你铺平了。”
  陆老夫人轻啜着茶,慢悠悠道:“你若是还不思进取,够不到愠哥的人,那么你姨娘在府中的情境也不会比你如今好上半分。你妹妹如今及笄,听说大老爷那边已经开始着人相看亲事,我东昌侯府不如从前荣耀,保不齐会送你妹妹给哪个权贵王爷做妾,替齐家铺路,还有你弟弟,虽念书不成事,也总是要有份趁手的出路……”
  “姑祖母的话,若芙记得了。”
  齐若芙惶恐抬眼,老太太眉目淡远,语气平缓,翡金色的抹额配上她那满头银发,活像尊菩萨。
  可口中说出的话,却比鬼神还要煞人。
  时序流转,六日光阴转瞬即逝,明日便是圣人定下暗访扬州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