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然并未看到想象中穷途末路的狼狈和凄惨,反而更是居高临下一般的傲慢和不羁。
  他站得笔直,就算受了伤浑身浴血也未丝毫没被驯服的野兽,更牢牢将阮流卿护在怀里,睥睨过来的眼神不加掩饰的讽刺和轻蔑,更似要看穿任何伪装和虚伪的逼仄。
  “堂堂太子,也如此不上台面的手段?”
  晏闻筝低声冷笑,微扬起的下巴更是透着浓浓的恣睢。
  “晏闻筝你都到这副田地了,”太子微眯了眯眼,眼中带着被说破的愤懑更带着势在必得的阴狠。
  “都还这么目中无人,何必再挣扎呢?”
  只闻晏闻筝听罢笑得更放肆了些,可笑声诡谲阴郁,在地宫里回荡,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恶鬼的笑声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待他笑止,眸光幽冷的一扫在场众人,道:“就凭你们?”
  短短四个字如利刃出鞘,激得一众武将面面相觑,而立在太子身后侧的卫成临紧握成拳怒道:“晏闻筝,休要再执迷不悟了,把流卿交出来!”
  “交出来?”
  晏闻筝用剑拄地,“现在知道让本王交出来了?可别忘了,你鞠躬尽瘁的太子可是打算一同让本王的王妃陪本王殉葬呢。”
  “你说什么?”
  卫成临难以置信,瞪大了双眼,他并非愚蠢之人,这句话,他明白什么意思,只是太子一向仁义爱民,怎会不顾一个女子的生死呢?
  “你休要妄言!”
  他怒喝,可心底却到底被埋下了怀疑的种子,望向太子的脸,却又当真瞧见那一瞬掩饰过的、被人说破的不自然。
  “晏闻筝,你竟还要挑拨离间!”太子及时反应过来,凌厉的视线落在他怀里的少女身上,沉沉道:“阮二姑娘,难道你不想手刃仇敌报仇吗?”
  太子言辞恳切,带着循循善诱的煽动:“一直以来,此人毁了你的一切,不顾你大婚,生生强掳走你,让你众叛亲离,家也归不得,更有多少人因他折磨而死,你难道不想杀了他吗?”
  一字一句,击溃人心,阮流卿紧紧咬着唇瓣,似在挣扎。
  她仰头望向晏闻筝,看见的仍旧是那种惊艳绝伦的脸,只染着的鲜血更增了难以驯服的野性和凶恶。
  “阮二姑娘,来吧,同孤联手。”
  太子越发蛊惑的声音响在耳侧,阮流卿攥在男人衣袍上的手更不自觉捏得更紧。
  第74章 毒药做一对亡命鸳鸯不好吗?
  然不由她做出任何选择的机会,晏闻筝便狠狠掐着她的后颈上扬,两人四目相对。
  “卿卿啊,我说过,你我同棺同寝,莫不是又忘了为夫说的话?”
  阮流卿颤了颤蝶翼,被他周身渐渐浮出的阴郁浸得说不出话,更被晏闻筝这样极端和决绝吓得面容怔然。
  “晏闻筝……”
  话语从唇缝里溢出来,她没想到泪便是跟着淌了出来。
  晏闻筝看着,微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却抬起染着新鲜血迹的指腹在少女紧咬的唇瓣上碾过。
  莹白贝齿松开,果真可见鲜明的牙痕。
  阮流卿被此刻众目睽睽之下的亲呢惊恼得不自然,攥在他衣袍上的手儿本能的松开了,更柔若无骨的推挠。
  这动作毫不掩饰的落尽晏闻筝眼里,他眼神睨过,面上笑意更深,缺如阴狠的毒蛇一般残戾,瘆人骨髓。
  阮流卿注意到了,唇瓣被他摁压的力道更甚,她轻轻受痛嘤咛。
  “阮二姑娘,快过来。”太子开始催促,阮流卿下意识望过去。却被晏闻筝凶恶的箍住了后颈。
  他幽幽俯身下来,贴近了她的唇畔,阴沉如恶魔一般。
  “卿卿啊,”
  话音温吞,却从地狱里传出来,丝丝缕缕的寒意裹挟全身,“既是同生共死,所以现在啊,你已经中毒了。”
  话音落下,他噙着一双幽眸定定的看着她,笑的残忍恶毒,似释放了所有的破坏欲和恶念。
  阮流卿一瞬之间瞪大了瞳孔,红润的唇瓣微启:“你……你说什么……”
  声音本就哽咽,此刻更是因震惊而发颤。
  晏闻筝微眯起双眼,指腹一抚她苍白湿漉的脸颊,道:“我说,”
  他故意顿了一下,笑得更是猖獗,“卿卿被我下了毒了,今日我死,卿卿也活不了。”
  阮流卿听完,感觉整个身子被什么狠狠砸了一下,震憾晏闻筝的心狠,更讶异他同归于尽的疯狂。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晏闻筝为什么能这么疯?
  她簌簌流着泪望着他,唇瓣颤抖着,想说些什么,却哽咽的说不出来。
  “卿卿,乖,我们夫妻本该就是一体的,做一对亡命鸳鸯不好吗?”
  轻声旎旎的话柔蜜得快要泡出水来,神情确是偏执的几近疯魔,将她抱着往怀里摁,力道大得要将她融进生命深处。
  阮流卿哭出声来,对他又踢又打,最后又发泄似得咬在他的肩膀。
  “晏闻筝,你好歹毒的心思!”
  紧绷压抑的氛围被一声愤懑的低喝打破,卫成临已是怒目圆睁,转头朝太子道:“殿下,小人恳求您,这就去寻太医配制解药。阮二小姐诚心助太子一臂之力,绝不可让她白白死去啊!”
  情况危急,然负手而立的太子却只是眉头紧皱,眼神划在卫成临面上一眼。
  “殿下!”
  卫成临见其不为所动,“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阮二姑娘是无辜的啊!”
  如此,太子总算回过神来,朝着晏闻筝冷冷道:“晏闻筝,若此刻将解药交出来,孤会求父皇留你一个全尸。”
  “哈哈哈哈。”
  然意料之外,穷途末路的男人仍是桀骜放肆,轻蔑的看着他,看穿他的威仪与身份。
  太子竟在这一瞬有些无地自容的羞恼,脸色愈发阴沉,怒喝道:“晏闻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尖锐的声音因莫大的愤怒已有些扭曲,而围堵的兵卫心领神会,握紧着手中利刃已跃跃欲试。
  昏暗的地宫更是压抑,紧绷的气氛彻底弥漫开,装备齐全的精兵咬着牙一步一步靠拢。
  晏闻筝早已受了伤,何况他非要在怀里带着一个柔弱的女人。如此,他还如何抵御?
  “最后给你一个机会,交出解药,否则你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太子怒气消散,已是势在必得的得意。
  然话并不待他说完,便被晏闻筝不以为然的嗤笑声打断:“这些话,你留着去梦里说吧。”
  “你——”太子听罢面色铁青,厉声下令:“上!”
  黑压压的士兵顿时如潮水般涌了上去,然意外就在这一瞬间出现,就在逼近的前一秒,石壁
  上陡然飞出数枚暗器。
  折出凌厉的寒光,更带着破秋风的呼啸之声,所有人始料未及,纷纷挥出手中武器砍去,而躲避不及的,便被狠狠扎透喉咙。
  一时阵脚大乱,太子在簇拥下退后几步,看见晏闻筝隐晦暗处那张勾出恣睢轻蔑的脸。
  下一瞬,轰然落下的石门激起飞扬的尘土,彻底将两方隔绝,巨大的冲击力似震得地板都在颤动。
  太子朝着石门的方向抬起头来,不甘心的大声喊道:“去找!找到他格杀勿论!”
  *
  浓稠的乌云在天际翻涌,遮挡住的明月射不出一点一滴的光亮,而断壁残垣交锋之处,火光还在燃烧。
  阮流卿强硬的被晏闻筝牵着在黑暗地宫里奔逃,狭窄的甬道僻静,与方才的一切大相径庭。
  事情发展在这一步,她是完全没有想到的,她没想到晏闻筝穷途末路竟还能利用地宫的埋藏的机关在最后关头逃出生天。
  甚至还带着她。
  步伐越来越快,可她都快跟不上,只能小跑着往前,暗门不断被晏闻筝打开,他们往黑暗愈走愈深,寒意渐渐渗入体肤,空气里更有“嘀嗒”的溅落声。
  阮流卿不知被带到了哪儿,只知出了地宫后再也听不见厮杀喊打声,没有灌鼻的血腥味,亦没有任何交锋之后的气息。
  月亮现出身来,冷白的光辉照耀下,阮流卿看清自己早就不在皇宫之中了,甚至是出了皇城。
  近处的山林郁郁葱葱,在夜色里如鬼魅一般矗立在前,晏闻筝拉着她的速度放缓了些,她终于得空大口大口的换气喘息。
  可并没有让她缓多久,晏闻筝回过头来,捧着脸便咬恶狠狠咬在她的唇瓣。
  “你……”
  阮流卿竭力的推他,却根本甩不开咬住自己的疯狗。
  待他咬够了,又二话不说的将她揽腰扛起扔在马背上。
  这马,是晏闻筝早已备好的,否则怎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你放开!放开!”
  阮流卿拍打着晏闻筝,泪水不断的流,发丝凌乱的贴在脸上,衣裙早就脏了,又狼狈又可怜。
  然晏闻筝充耳不闻,一个翻身坐她身后便驱马向前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