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嬴政!”姬丹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果然从未打算信守承诺!
  更令他愤怒的是,逃往代地的春平君和公子嘉等赵国残余势力,也被王贲的铁骑一举歼灭,如今放眼天下,再无人能牵制秦国的兵锋。
  姬丹死死盯着案上那张插满黑色小旗的地图,胸中翻涌着难以平复的愤懑与悔恨,若不是当初轻信了嬴政的花言巧语,燕国何至于深陷这场战争泥潭,又怎会落得如此损兵折将的下场?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姬丹狠狠咬紧牙关,拳头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一道血痕。
  可即便姬丹心中充满愤恨又能如何?如今王翦率领的秦军已经完全占领赵国全境,大军继续向北推进,直抵燕国南部边境,燕国最后的天险易水防线,迟早会被秦军突破。
  而燕王喜性格优柔寡断,才能平庸,只想着尽快结束战争,试图通过向秦国求和来换取燕国的太平,甚至不惜低声下气地乞求秦国退兵。
  当燕国的求和文书送达咸阳时,嬴政正站在那幅巨大的羊皮地图前,他面容平静,内心却如惊涛骇浪般翻涌不息。
  一名寺人恭敬地呈上燕国的求和文书,低声禀报说燕国使者不久就会带着礼物前来咸阳觐见。
  嬴政目光冷淡地扫过帛书上的内容:燕国愿意献上督亢之地舆图,以及秦国叛将樊於期的首级。
  “樊於期...”他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几乎已经记不清这个人的样子,当初吕不韦派他去蛊惑成蟜谋反,结果连他自己也成了吕不韦的弃子,直到王翦率军讨伐时,樊於期才突然明白自己被吕不韦彻底出卖,最终只能狼狈逃往燕国。
  “原来是逃到燕国去了。”嬴政低声自语,显然没把这个人放在心上,他的目光重新落在地图上,最后停留在位于中原要地的魏国。
  魏国地处中原核心,与已经被秦国吞并的韩国、赵国接壤,是连接东方齐国、楚国和燕国的战略要地。
  嬴政神色如常,燕国主动求和?这正合他的心意。
  那便让燕王再苟活几日,待他切断魏国这条血脉,山东诸国,便是砧板上的鱼肉。
  静立一旁的李斯见状问道:“大王可是有意应允燕国之请,转而伐魏?”
  嬴政目光仍在地图上逡巡,头也不抬地反问道:“以客卿之见,此举当否?”
  李斯整了整衣袖,从容应答:“魏国虽不及楚之强盛,却地处中原要冲,若先取魏,既可断齐楚之联系,又能免我大秦陷入多线作战之困,反观燕国,僻处东北一隅,既无威胁中原之力,又少与列国往来之便,暂缓图之,确为上策。”
  “客卿所言极是,”嬴政颔首,“寡人正有此意。”
  李斯不再多言,目光却落在年轻君王那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所谓“所言极是”,不过是历史早已写就的轨迹,他暗自苦笑,这位雄主又怎知,自己这个现代人不过是道出了天命既定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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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石室里,娮娮得知燕国使者即将来秦求和的消息,急得直跺脚:“赵叔叔,来秦国的燕使肯定是荆轲和秦舞阳,我们真的不提醒嬴政吗?”
  “不行,”赵正勇斩钉截铁地摇头,“一旦开口,他绝对会怀疑我们的来历。”
  “那暗示呢?”娮娮不死心,“我们拐着弯儿提醒他小心燕使,尽量不露破绽也不行吗?”
  “嬴政是什么人?你那点暗示在他眼里跟直接摊牌没区别,根本糊弄不过去。”
  “可是…”娮娮眉头紧锁,仍然坐立不安。
  “别担心,”赵正勇安抚她,“历史上荆轲刺杀失败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你又不是不知道。”
  “但历史已经出现偏差了,万一,我是说万一出了意外呢?”娮娮语气急促。
  赵正勇沉默片刻,忽然压低声音:“如果你实在放心不下,不如换个思路,别想着提醒嬴政,而是去阻止荆轲。”
  “阻止荆轲?”娮娮一愣。
  “对,”赵正勇点头,“你可以派人暗中截住他,谎称刺杀计划已经泄露,嬴政早有防备,这样一来,荆轲为了稳妥起见,或许会放弃行动。”
  娮娮咬着嘴唇,陷入沉思。
  石室内一时安静下来,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是嬴政来了。
  “大王。”赵正勇向嬴政行礼,随后识趣地退出了石室,厚重的石门缓缓合上,室内便只剩下娮娮和嬴政两人。
  嬴政一进门目光就锁定了娮娮,见她眉头紧锁,不由得问道:“怎么这副神情?”
  “啊?”娮娮猛地回神,慌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挤出一个笑容:“有、有什么不对吗?”
  嬴政走近几步,骨感有力的手指轻轻拢了拢她狐裘的领口:“脸色这么差,冷?”
  “没有。”娮娮急忙摇头,自己把衣领又拢紧了些,“这里很暖和的。”她慌乱地转移话题:“你冷吗?要不要喝点温酒?”说着就蹲下身,从案几上端起一杯温酒递到嬴政面前。
  嬴政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才移到酒杯上,他接过玉卮,仰头一饮而尽,娮娮又接过空酒杯放回案几,转身时却看见嬴政已经开始解腰带。
  娮娮心头一跳,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
  这几月她几乎天天泡在石室里翻看竹简,虽然知道在这里找到回到现代方法的希望渺茫,但她还是抱着一丝侥幸。
  嬴政也曾好奇地问过她为何如此沉迷这些古籍,她只说感兴趣搪塞过去,所幸嬴政并未起疑,反而允许她自由出入石室。
  可娮娮本以为能安安静静地在这里研究,却没想到嬴政一有空就往石室跑,起初还会陪她翻几卷竹简,后来觉得无趣,就开始盯着她看。
  她低垂着眼睫,全神贯注地读着竹简上的文字,衣袖随着她翻动竹简的动作轻轻滑落,露出一截如玉般莹润的手腕,红唇无意识地轻抿着,这样专注的模样,比任何刻意的妩.媚都要动人。
  见她读书入迷,嬴政就起了坏心思,常常不由分说就把她剥个一干二净,把人按在案几上就...
  想到这里,娮娮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她猛地回神,赶紧上前阻止:“等、等等!赵叔叔刚出去...”
  嬴政解衣带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她:“怕什么,他又听不见。”
  “那也不行!”娮娮急得直跺脚,“要、要做什么...等回到帝丞宫再...”后边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
  赢政忽然从喉间溢出一声低笑,眼尾上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痞气,他懒洋洋地坐下倚在案几边,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竹简,目光却直勾勾地锁着娮娮,像只餍足的豹子在逗弄掌中的猎物。
  “好啊,”他拖长了音调,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那你看快些,看完,立刻跟寡人回宫。”低沉的嗓音里含.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又带着几分暧昧的暗示。
  娮娮被他灼热的目光盯得耳尖发烫,却只能强作镇定地坐在案几前低头翻看竹简,可嬴政的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像无形的火焰,一寸寸烧过她的肌肤。
  冬日的白昼短暂,石室渐渐被暮色笼罩,嬴政伸手用鎏金燧匣点亮案几上的油灯,昏黄的光晕在案几上摇曳,娮娮瞥见他的动作,轻声道了句:“谢谢。”
  嬴政没有回应,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她,那眼神赤.裸而强势,仿佛早已将她剥.光看透,娮娮只觉心跳越来越快,终于在他的目光下败下阵来,这才放下手中的竹简。
  “怎么不看了?”他明知故问,尾音还带着笑意。
  娮娮抿了抿唇,抬眸对上他的眼睛,一瞬间便被那深邃的眸光攫住,她犹豫片刻,还是轻声道:“其实…今天是我的生辰…”
  “生辰?”嬴政挑了挑眉梢。
  娮娮笑着点了下头,她眉眼弯弯地将油灯挪到面前,解释道:“在我的家乡,生辰是很重要的日子,我们会对着烛火许愿,许愿就是祈,”她双手合十,十指交叉抵在下巴前,接着闭上眼睛,“像这样,在心里默念心愿,再吹灭烛火,愿望就会实现。”
  烛火轻摇,昏黄的光晕如水般流淌在她的脸庞,她低垂着眼帘,纤长的睫毛在暖光中微微颤动,如同蝶翼般在眼下投落一片细密的影。
  唇角那抹浅笑盛着醉人的甜,让整张脸都生动起来,像是初春枝头绽开的第一朵海棠,含.着露水,带着不谙世事的纯净。
  光影在她细腻的肌肤上跳跃,为那精致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鼻梁的弧度在火光中显得格外柔美,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她整个人仿佛被笼罩在一层朦胧的光雾里。
  嬴政的目光锁在她脸上,他见过无数美人,却从未见过有人能笑得这般,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仿佛整个世界的喧嚣都在这一刻远去,只剩她唇角那一抹甜意。
  那笑容太过干净,干净得让他心头发紧。
  嬴政眸色渐深,暗潮在眼底翻涌,究竟是什么愿望,能让她露出这样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