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烟花响了十多分钟,隋牧的信息素也安抚了质连生十多分钟。
  质连生在十多分钟里什么也没想,坏情绪消失,在安抚消失后,质连生被情绪反扑,痛苦不已,所幸头疼有所缓解。
  他想再要一些安抚,但是愧疚和脸面让他没办法张口向隋牧要求。
  质连生打开车门,下了车,关闭车门,离开这个与隋牧共处的密闭空间。
  质连生手扶着车门站了多时,他看向隔壁别墅,看着灯光亮起很多。质连生缓慢的向隔壁别墅走去,质连生只是想单纯的见见肖爱清,这个世界上和质连生血脉相同的至亲,曾经相依为命的人。
  在打开别墅的门时,质连生轻轻的吸了一口气,他抬眼看过去,一楼的客厅里围坐着的人向他看来。
  被他们看着的感觉并不好受,质连生低了下头又抬起。在质连生走近他们前,姜温先走到质连生的身旁,拉住他的手臂,紧紧握着:“连生,先和我去拿一点零食给小朋友吧。”
  质连生看着有话要说的姜温,点了点头。
  姜温拉着质连生的手臂,又走远了一些,像昔日管教质连生时一样低声告诉质连生说:“连生,今天晚上你提离婚这件事很突然,你父亲只是一时难以接受,我会劝他不要介入到你离婚的事情里去,过会,你先不要向你父亲再提。我们改天找一个时间谈一谈你的婚姻和你觉得委屈的事。”
  质连生没说话,姜温又说:“前段时间我哥哥家中遇到了一点事,你父亲帮忙解决,他在检察院偶然遇到了你姐姐,她是新任的副检察长,帮了你父亲一些忙,解决事情轻易了一些。”
  “在他遇到你姐姐后,感受到了女儿的贴心,悔恨当年自己行径,他很突然的向我坦白他还有一个女儿,逸飞也因此和他吵了一架。”姜温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你父亲和你姐姐接触了一段时间,在你父亲的讨好下,她才愿意来到这里。”
  “不告诉你,原本想着对你算是一个惊喜,正好在家宴的时候,一家人能够聚一聚。”姜温拉着隋牧去到厨房,从冰箱中拿出切好的水果递到质连生手中,“你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逸飞和我讲了你们争吵的话,你生气我也可以理解,那些事情虽然过去了很多年,但对你来说始终是伤害。”
  姜温看着质连生的眼睛说:“我不要求你对你父亲大度,但讲话的时候要尽量心平气和一点,与亲人久别重逢,不好的事情先暂时搁浅。”
  质连生说:“好。”
  姜温停顿了一会,又说:“连生,你的事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对我一直是一幅温顺的样子,我无从管教你,我也没能力管教你,我知道你不怎么听我的,我现在只是想劝你好好生活,如果可以,把以前的事放下。”
  质连生没有说话,姜温轻轻拍了拍质连生的肩膀,以示安慰,她对质连生说:“我就不参与你们之中,你们好好的聊一聊。”
  质连生端着果盘走出厨房,去往客厅的路,质连生走得很慢,离得肖爱清越近,心情就越紧绷。
  终于到达客厅,质连生才恢复正常速度,他没有对质巡打招呼,质连生直接走到小女孩身边,拿了一个橘子瓣递给她,得到奶声奶气的谢谢,质连生才有勇气看向肖爱清。
  肖爱清的琥珀色眼睛很漂亮,看着那双依旧没有温情且算得上冷漠的眼睛,质连生感到眼睛发酸,有想要落泪的冲动,他眨了下眼睛后对肖爱清笑了笑:“姐姐,很久不见了。”
  肖爱清客气的点了下头,质连生又问:“过得好吗?”
  肖爱清说:“蛮不错的,你呢?”
  肖爱清的声音如同她给别人的感觉一样,清清冷冷的,和质连生遥远的年幼记忆里的很不一样。质连生微愣了下后才说:“也不错。”
  质连生看向肖爱清身边长相周正,一身正气的男人,肖爱清向质连生介绍说:“这是我的丈夫,张然,beta,是一名警察。”
  张然向质连生伸出手来,质连生伸手握了握。质连生细细的看了一下张然的脸,他之前也见到过张然,在四月份和黎广的事故中。
  记忆力很好对此时的质连生来说不是一件好事,他很想把之前的事忘掉。这几年,即使与肖爱清不见面,但仍然有关联。
  质连生装作像是一第一次见到张然一样,笑着说:“姐夫好。”
  肖爱清指了下质连生,对身边的女孩说:“柚柚,这是舅舅,叫舅舅。”
  女孩好奇的看着质连生,圆圆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字一顿的有些口齿不清的说:“舅舅好。”
  突然有一个孩子叫自己舅舅的感觉很奇怪,好像是突然察觉到自己丧失了很多惊喜的时刻。肖爱清的每一个人生的重要节点,质连生都在错过,好像错过了就和质连生没有关系了,这让质连生沮丧。
  小孩子可爱,对着质连生笑,质连生问肖爱清:“我可以抱抱她吗?”
  肖爱清笑看着已经张开手臂的女儿,说:“当然可以。”
  小孩子身体很软,抱在怀里,感觉小小的,暖暖的,质连生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将小孩子放回到原座位。
  质连生坐到肖爱清的对面,和质巡之间隔了些距离,他犹豫了一会后问肖爱清:“离开第一区后,姐姐去了那里生活?”
  肖爱清说:“第五区的福利院,离妈妈的故乡很近的一个地方。”
  质连生问肖爱清:“一个人吗?”
  肖爱清说:“算是一个人,福利院的孩子总是来一些被收养掉一些或者年纪大一些后自谋出处,所以没有相陪的同龄人。我在上大学时离开福利院来到第一区,那个时候忙于学业和做零工获取生活费,没有时间做人际关系。工作后遇到了张然,就不是一个人在生活了。”
  张然笑着说:“爱清是一个很独立的人,遇到她相处一段时间后,生出了想和她接近的念头,有些费力,从认识到与爱清确认关系,过程用了大概是用了三四年的时间。”
  肖爱清对张然笑了一下,说话的声音轻了也软了一点:“他很顽固。”
  张然说:“不是顽固,是锲而不舍。”
  两个人之间有着微妙的和谐的气场,质连生想,或许那是爱情。
  质连生见张然不再说,他又问肖爱清:“一个人的时候会很辛苦吗?”
  肖爱清看向一直未说话的质巡,微微笑了一下:“父亲也问过我的事,也说辛苦。”
  肖爱清脸上笑着,肖爱清的眼里分明是疏离冷漠:“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的,不过是一直向前走。因为我是beta,有很多人看到我是检察官,想起之前beta人种的待遇,都要问一句是不是辛苦。”
  肖爱清轻声说:“他们都说辛苦,我并没有多大的感触,父亲说我辛苦,我好像真的很辛苦。不要beta做女儿,让女儿在福利院长大的父亲,说一个beta女儿辛苦,那就是真的很辛苦了。”
  质巡似乎没有预料到肖爱清会这样内涵贬损的说话,他忍下被指责而生出的火气,道歉说:“是爸爸做错了事,小爱,爸爸会补偿你的。”
  质巡的认错,质连生在以前共同生活那些年里从未听到过,在现在却轻易的听到了,轻易到让质连生觉得荒唐。
  肖爱清说:“我不需要补偿。”
  肖爱清的话更让质连生觉得荒唐,质连生不解,为什么不要补偿,一个父亲不履行父职,致使女儿受苦长大,现在父亲向女儿提出补偿,女儿得到补偿,那不是应得的么,怎么就那么慷慨的说不要呢。
  质连生盯着肖爱清看了一会,肖爱清的神情认真,如同她说的那样,丝毫不想要补偿,质连生又转头看向质巡,质巡好像没有再提的意思。质连生皱了下眉头,他太不理解了,怎么横跨二十多年的不闻不问的丢弃,就在今天用几句轻飘飘的话盖住。
  极致的不理解让质连生的头更痛了些,忽然之间像是一根弦绷了起来,越绷越紧。他问质巡:“父亲是真心在道歉吗?”
  质巡没讲话,质连生又很快看向肖爱清问:“为什么要这么豁达,为什么不要补偿?”
  没有人在回答问题,他们看着质连生,谁都不开口,好像在场的人里,十分在意过去事的,不肯放过过去事的只有质连生一个人。
  质连生紧绷的弦终于在现在要断不断,在其他人的注视下,他的腺体生出了一种虚幻的疼痛,他尚且保持着平静问肖爱清也问质巡:“为什么不要?为什么?我不明白是为什么?”
  质连生看着肖爱清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既然觉得辛苦就要补偿呀,做到副检察长不是很艰难吗,应该是要成年累月的努力的吧,怎么就这样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前事不咎了。”
  肖爱清清秀的眉头蹙了一下:“连生,不要紧抓着不放。你是不是有些累,需要放松一下?”
  质连生对肖爱清说:“我不需要放松,我很好。”